“……”盛锦鸣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嘴角抽了抽,“没,他传信说他无颜再见天律司的各位,便不回来了。”
纪白握筷子的手一抖,有些讶然,“他连你都不见吗?他那么……唔。”
纪白话说一半,嘴里被强行塞了一个清蒸狮子头,随后叶憬的声音响起:
“这狮子头好吃,你尝尝。”
纪白快速咽下狮子头,“他那么……”
话刚起头,狮子头又送到嘴边,纪白忙不迭的别开头,有些恼怒,“我不吃了!!让我把话说完。”
“唉……”叶憬见他如此没眼力见,用脚在桌下踢了他一下,没想到下一秒纪白脱口而出:
“叶憬你踢我干嘛?还让不让人把话说完了啊……”
“……”叶憬彻底无语了,他将筷子一搁,撇开了头。
盛锦鸣将这两人的小动作看了个彻底,他面色缓和了不少,见他俩不再闹腾,才开口:
“因为我是司寇,考虑到我的身份,他也不好来见我了。”
盛锦鸣的话很明了,天律司与魔界是仇人,而祈之浣爱上魔尊的行为不亚于叛徒,盛锦鸣作为司寇,不能与叛徒有往来。
祈之浣很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只能避嫌。
经过盛锦鸣这么一说,纪白懂了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啊。”说完叹了口气,道:
“现在我们仨,师尊都差不多了。”
盛锦鸣&叶憬:“是啊。”
一个放弃修仙堕魔,一个爱上仇人,都是背叛。
纪白叫来店小二,要了坛桃花酿,他将桃花酿放在桌子上,看向两人,“喝点吗?”
说罢,纪白将桃花酿倒入杯中,叶憬正打算去拿,却被盛锦鸣抢先一步,“你不能喝。”
叶憬:“???”
纪白向店小二又要了点果汁,低头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你还小,不能喝酒。”
叶憬微微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与自己同岁的盛锦鸣,颇有微词。
盛锦鸣将果汁推到叶憬面前,“我这个当宗主的,喝酒是迫不得已,这一年多喝酒早就习惯了,”
“你不一样,你还是弟子呢,又没碰过酒,还是不要喝啦。”
“是啊,而且要是你喝醉了,一会谁扛我俩回去?”纪白补刀道。
“……”是啊,自己是弟子,这俩人一个是宗主,一个是丘主。叶憬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平平无奇感到无奈。
两人边喝边聊,起先拿着杯子喝,然后觉得杯子小,便倒在碗里喝,最后干脆倒都懒得倒了,直接让店小二上了三坛。
叶憬低眸看了毫无食欲的果汁一眼,又抬眸看看抱着酒坛往嘴里灌的的两人,忧声劝道:
“你们两人悠着点,别喝太猛了。”
显然两人已经喝上了头,并没有搭理叶憬的话,叶憬站起身一把夺过盛锦鸣的酒坛,将剩下的酒喝了个光。
“行了,别喝了。”叶憬伸手将嘴角的酒擦干,随后对上盛锦鸣无措的目光。
叶憬一个没注意,酒坛被盛锦鸣夺了过去,他往酒坛里看了看,发现已经空了,气的坐在椅子上。
此刻纪白也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看了看夺酒的两人,并未出声。
叶憬伸手要去将酒坛拿回来,手拿着酒坛的口,连续拽了几下都拽不动,他无奈的看向盛锦鸣。
盛锦鸣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他死死抱着酒坛,委屈的与叶憬对视,大声嚷道:
“凭什么抢我东西,从来没人敢抢我的东西!”
“你,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师尊!”
“对,我要告诉师尊……”
叶憬被他这么一吼,有些发懵,不一会便感觉双颊有些烫,脑袋晕乎乎的,他缓缓坐了下来。
“……”
盛锦鸣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低声呢喃,他敛眸看向酒坛,像是想起什么,声音明显染上了哭腔:
“师尊……”
他抬眸看向叶憬,眼里蓄着泪,哽咽道:“我真的好累,我好想师尊……”
听着一旁盛锦鸣哭着喊着想师尊,一时间感觉鼻尖有些发酸,不自觉也附和了一句:
“我也想师尊啊……”
纪白见这副场景,他走到两人跟前,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拍着两人的背。
随后他发现此方法并不管用。
纪白:“……”
纪白走到柜台去点了两碗醒酒汤,他端到两人面前,他将醒酒汤放在桌上,看着两人。
盛锦鸣头压在放在桌子上的手,另一只抱着酒坛,呼呼大睡,叶憬头靠在墙上,一只手放在胸口,攥着什么东西。
纪白有些羡慕两人,他们喝了酒,心里压抑的一切可以尽数宣泄出来,他不行,要是他将心里的秘密说出来,那一切都完了。
纪白从熟睡的盛锦鸣手里轻轻接过酒坛,放在桌子上,随后与店小二一同将叶憬和盛锦鸣背到旁边的客栈休息。
纪白将盛锦鸣安顿好,来到叶憬的房间,打算看看叶憬手里的东西,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他无奈看向叶憬,却眼尖的发现叶憬的眼角有些湿润。
“哭了啊。”
“要是他知道自己那么对你都不恨他,他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呢……?”
纪白摇了摇头,熄灯后,退出了叶憬的房间,轻轻合上了门,黑暗中叶憬却睁开了眼。
方才他并没有睡着,纪白的话听的他云里雾里,不过他现在也无心去琢磨那些,他此刻只觉得困。
叶憬将手摊开,露出了他紧攥的流苏手帕,他将手帕小心翼翼的重新叠好,放进了储物袋。
做完一切,他恍若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快速跌到床上,沉沉睡去。
纪白回到房间后,并未点灯,只是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皎月出神。
他的酒量很好,方才喝了那么多酒,对于酒量不好的人是催眠,于他而言,却是清醒剂,他根本睡不着。
一想到莫清幽,他就愁,还憋,心里有苦说不出,今日在叶憬面前,差点露馅,他可不能让叶憬察觉出丁点不对劲。
叶憬一向敏感,要是他胡思乱想然后跑来质问,那就全完了,日后还是小心行事,纪白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