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却心头火,剔起佛前灯,介躁啊兄弟,人性本善。”
欧帆抹了把沾雪花的脸,呼着白雾道:“人家自己都吃不饱饭了,咱俩这抢食儿的恶客登门,还能指望瞧见笑脸?反正我是决定了,一旦谈不拢,我肯定动手。你甭劝,没用。”
杨安扑落头发,寻思道:“我没想劝你,只是吧……一旦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人家对手。”
听这茬,欧帆不服了,加快脚步,梗脖抿嘴,一脸谁不服就怼谁的表情走在了杨安前面。
杨安双手插在露手指的破裤兜里,在后面悠悠道:“你知道觉醒是啥玩意不?今儿瞧见的那位大胡子猎人,可是觉醒级高手,腿是瘸了,可人家手没瘸呦!”
欧帆脚步慢了下来,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冒然动手是大忌,M24还在就好了,打不过就狙他。妈的,装备都被造稀碎,一样也没留下。
杨安快步跟上他,低声打探道:“你在外籍兵团没学点绅士行为之类的?”
欧帆昂然道:“废话,我这么些年上手的妞都是各国名媛。倒是你,估摸还是处男一个呢,小菜比,学着点,哥教你啥叫文明人。”
杨安牙根痒痒,没办法反驳,他还真是处男,女朋友都没交过。
一是平时要么出任务,要么训练,太忙了,没时间。
再一个就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杨安面对的都是最危险的犯罪分子,每次任务都有牺牲的心理准备,他不想自己死了,家里留个寡妇。
能爱,不能保证相守一生,共赴白头,不如孑然一身。
老村长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很好找。
老村长家院里的积雪都被简单清理过,屋门到院门中间一条容人通过的小道,落了薄薄一层雪,两侧堆积着半人高的雪堆,窗外雪堆被屋内的烛光照得呈现橙色光晕,窗纸印着静静的影子。
欧帆蹑手蹑脚,一步一个脚印,走路无声,鬼鬼祟祟做贼一样接近房门。
肩膀头忽然被杨安拍了一下,吓他一跳。
低声呵斥:“干嘛?”
杨安小声笑道:“咱们不是做贼,正常上门叨扰,腰板挺起来,别怕。”
“我怕个毛线。”倔强的少年道。
昂首挺胸,几步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把随着笃笃的敲门声,他大声道:“你好,风雪太大,我们兄弟不幸落难至此,希望能在贵宅借住一宿,感激不尽。”
他身后的杨安表情古怪,下意识捂嘴憋笑。
还真是小看这个家伙了,居然还能这么文绉绉的讲话,古风古韵很有啊!
嗯,很江湖。
吱嘎,斑驳破旧的木门开了,屋内烛光伴随着灶房的热气顿时倾泻出来。
杨安和欧帆顿时有点新奇与紧张。
面对面的与古人打交道啊!
这不是拍戏,真正古代人!
“两个孩子?”
刘全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虽然瘸了一条腿,但站在门口依旧有点黑脸门神的架势,目光谨慎戒备地盯着两人。
他比欧帆高了半个头,审视的目光有压迫力,欧帆很镇定,比这大叔更魁梧更高大的黑鬼都曾经干掉过好几个。
欧帆在琢磨,一旦谈崩,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干倒对方。
“大叔你好,叨扰了。”
杨安上前抱拳见礼,他忘了应该是左手包右拳,还是右手包左拳。这种古代礼节有讲究,一种是拜祭,一种是见礼,不管了,左手包右拳,做了再说。
“刘全,什么人?”屋内传出苍老声音。
“两个孩子。”刘全回头应了一句,此时,他心头萌生的想法是这俩少年人真抗冻,都穿成这样了,还能站得稳,没哆嗦。
“天寒地冻,带他们进屋说话。”
“唔。”刘全迟疑了下,让开门口。
目光一直锁定两人。背在身后的手握着牛角刀。
有高等生灵能化成人形,普通人难以辨别,但都栖居隐迹在莽山深处,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穷困的小山村。
可……这俩少年好像不是普通人呐……
短发,苦修僧?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样式古怪,他们脚上沾雪的靴子没见过,做工精良,不知是何材质。
穿过厨房,挑开打补丁的门帘,充满松油味道的屋子里,烛光掩映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安和欧帆身上。
有猜疑,有警惕,有打量,有审视,一道柔柔软软的目光,则是充满了天真与好奇。
欧帆常年游走在黑暗里,不习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量,有种转身就走的念头。
杨安在他身前与屋内众人打招呼。
“各位好,叨扰了,我们兄弟二人因遭难,七转八转地迷路至此,冒昧打扰,请见谅。”
“唔,风雪太大,白魔肆虐,确实很容易迷路,”老村长面带善意的颔首,又问众人谁家有适合这两位小哥的衣裳给他们换上,大冷的天,可不敢冻着。
“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各回各家用饭。夫子,刘全,饭后过来一趟。”
陈夫子和刘全应下了,随后偕同众位乡亲一起离开。
趴在父亲肩头的小女娃一直盯着两个陌生的小哥哥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忍不住,他们穿的好露啊,丢丢,不怕羞,这两个小哥哥和村里的其他哥哥们不一样。长得都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