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姐不在这边读书了,终究不能久留。还不到上学的日子,她就得提前离开,回市里准备去了。
我记得听谁说过,我爹被冤害那段时期,我家在北路的那块地,就是托大姑姑卖掉的。
只是大姑姑并没有把所有的钱都用来搭救我爹爹,而是拿了很多,用来在市里买房。
我曾经向爹爹求证过这个说法,但他只是说:“不管怎么样,你姑姑还是出了力了。”
是啊,相比起混账伯父来说,大姑姑做的事儿,虽然可能存在中饱私囊,但好歹事情还是办成了。
听说当时,我爹被抓之后,公公牤牤凑了五千块钱,拿给连芳姑姑。
当时连芳姑姑独自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妹妹,生活十分困窘。
然而伯父这个混账,只给了两百块钱给她。剩下的四千八百,全都自己拿去赌了。
我听说之后,简直瞠目结舌。
后来他怎么被发现的呢?
连芳姑姑过了两个星期,打电话过来,说手里没钱了。两相一对账,才发现被他中饱私囊了。
真是气死个人。
就这样,我爹还是跟他们继续来往着。
听说伯父每次赌输了钱,被人扣住,宣称要打断他的腿,都是我爹或者大姑姑去解围。
我听说这事之后,真的觉得他们很神经。要是换了我,那赌鬼有多少条腿也早就断完了。还省得他再去赌。
不过几年之后,我也从大姑姑那里听说,我爹有一次也说是被高利贷逼得要跳桥,于是她和我爹合资的那栋楼,所抵押的贷款,全归了我爹个人使用。不过那栋楼我爹占的股份最多,出力出资都是大头,而且他当时负债,多数是为了投资新的楼盘。
这些就暂且不提了。
回到当下,我在北路沙场和绍记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逐渐进入冬季。
天冷之后,学校的饭菜就越发难吃起来。
尤其是早上,一碗粥根本吃不饱。而学校的汤粉,又难吃得要命,尤其是那三鲜粉,感觉粉肠可能根本没洗干净,整碗汤都是浑浊不堪的。
更完蛋的是,学校食堂被查出米粉发霉一次,米粉含胶量超标一次。
这下我是再也不敢吃米粉了。
于是学校的炒饭就成了我的早餐首选。
那炒饭,吃起来好似炒软了外壳的铁粒子,吃进胃里,还是粒粒分明的。我想起元都小当家里的蛋炒饭,说是粒粒分明才算完美,那我们食堂这个,虽然没有裹上蛋液,但也确实粒粒分明了。
连吃了十几天,我的胃终于崩溃了。
实际上我是在它崩溃之后,才知道原来吃饭是吃到胃里去的,原来人类是长了胃来消化食物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心口疼呢。
胃疼发作起来,会给人一阵阵寒意。
我是下午发作的胃病,跟老师说了,老师当即打电话给我爹。
爹爹说他暂时没空,要等晚边放学才能来接我。
我忍了两节课,忍到放学,好在我初期的胃痛是阵痛式发作的。一会儿严重,一会儿轻松。
放学后我瑟缩着身子,走到食堂,闻到饭菜的味道,不仅没感觉香,反而十分想吐。
爹爹吩咐了,说在学校侧门接我。因此我只能在靠近侧门的食堂等着。
我以为他很快回来,我还能回家吃上一顿饭。因此也就没在食堂买饭。
没想到,等到天黑了,同学们都去上晚自习了,爹爹还没来。
我心说,要不我回去上晚自习吧?
但是一站起来,胃寒发作得厉害。
我还是得去看病。
我颓然坐在原地。
我们的食堂建得很有意思,它做饭和卖饭的地方,是一连串打通了的平房,外面学生排队的地方,上盖铁皮棚顶,只用几根铁棍支撑。
最靠侧门的地方,建了一个长棚,宽度大约两米左右,中间摆了一列桌子,这些桌子都自带凳子,塑料的橙红凳子固定在桌旁,唯一托起它们的是一根从桌子中间延伸出来的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