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一坛酒喝到最后,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或者……这不是她的家?
睁开的眼睛复闭上,须臾再睁开,这次睁得够大,够圆。头顶的画像还是没消失,画像上的人横眉竖目,讨厌的样子再熟悉不过了。
确定这不是幻觉,这床顶也属于她的屋子没错,为什么……陆昭猛地坐起来,拥着被子,环顾四周,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为什么她满屋子都贴着肖岑的画像!
大清早有种活见鬼的感觉,她衣服都顾不上换,穿着里衣披着被子,赤脚跑出房间。
出门看到院中清扫的丫鬟:“明月!”
明月回头,被自家小姐衣衫不整、面无人色的尊荣吓了一跳:“小姐,你没事吧?”薛家少爷只交代小姐喝多了,没说喝傻了啊。
“我屋子的画像谁贴的!”
“薛少爷贴的。”
薛澜?搞什么鬼。
“他人呢!”
“薛少爷昨儿个背小姐回来,又要了笔墨纸砚,画了大半夜的画,快天明了才歇下。”图画是她们帮着贴好的,明月疑惑看着自己小姐,怎么跟薛少爷说的相反呢?“薛少爷说贴好这些画像,小姐醒过来就会高兴了,可是我瞧小姐,很生气的样子。”她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贴满七皇子的画像,会让小姐高兴,明明七皇子和小姐是死对头。
陆昭闻言愣了一下,复走回屋子,走至窗边拉开帘子,阳光洒进来。
这回她仔仔细细将满屋子的画像看了一遍,都是肖岑没错,而且都是肖岑生气的模样,有跺脚的,有瞪眼的,有咬牙启齿的,有握拳的,还有一张很夸张地在他头顶画了好多缕烟,滑稽生动,栩栩如生。
真该把肖沐恩气急败坏的模样画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瞧你这点出息。
昨日下午酒楼的对话,言犹在耳。
一室明媚阳光,少女站在这样的光景里许久未动,心头不知涌动着什么,似是跟这春日的暖阳一样,舒心温暖。她忽然傻笑起来,又忙抬手拭泪。
身后,不放心跟着进来瞧的丫鬟,被主子这又哭又笑的模样惊到了。果然还是薛家少爷看得透彻,外人都以为小姐跟七皇子是死对头,可哪有人看着这死对头的画像又哭又笑?一副很不正常的样子。秘闻啊秘闻……
陆昭用过早膳,出门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到半路,她想起一件事,吩咐车夫调头去城南的安友客栈。
扭伤的脚还没好全,她终于有次不翻墙,走正门了。
“陆小姐。”这是遇到死缠烂打的主了吗?昨天还哭得梨花带雨,今天又没事人一样上门了。
“白糖糕,给!新出炉的,还热乎着。”
他耐心不算好,尤其对不识趣的人。
面上笑着,心头甚是厌烦,迟了半晌接过来。
陆昭左右张望了下:“昨天的爷爷呢?”
“李叔出门采买了。”
她闻言遗憾的样子,将剩下的白糖糕从窗户塞进去,搁在他桌上:“这些给李叔,你代我谢谢他。”说着笑起来,原地蹦跶了两下,“看,我的脚没事了。”
男人客气道:“那就好。”
她眨了下眼,摸着耳垂,感觉不大好意思:“昨天让你们担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陆小姐还有事吗?”逐客之意明确。
陆昭摆摆手:“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很好,没关系啦。”身体没事,心里也没事了,他不必担心。
她说完这句,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看了好长时间,忽然转身就走。走到拱门的地方,似乎才想起来要告别,转头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因为临时跑了一趟,到了国子监迟到快半个时辰了,等到中途休息,陆昭一溜烟混进教室,避开先生的注目。
她在院子里没看见期待中的韩王府守卫,待坐定回头一找,原来韩潇今天就没上学。
不仅韩潇,一大片的位子都空着,肖岑自己也没来,跟班跑得一个不剩。
陈佑和宋家兄弟围过来,陆昭问道:“人都去哪儿了?”
“全请病假了。”
“约好的?”这种不对劲的情况,由不得人不警醒,“肖沐恩又在打什么主意。”
“谁知道啊,说不定真被阿澜说中了,全给鬼上身了!阿澜呢?”
“还没醒,我去找夫子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