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气色瞧来比前几日好很多,咳嗽也不似那样密集。
陆昭心中放心不少,介绍道:“这是阿佑,这是秦大夫。”生怕他误会,她紧接着解释,“秦大夫是回春堂最好的大夫,这几日回春堂义诊,我起了一大早去排队,才请到秦大夫过来。”
秦芷道:“不错,义诊本着医者行善救人的初衷,不收诊金。我们馆主还和仁济药铺的老板有合作,你们稍后拿着印有老夫印鉴的方子去仁济药铺抓药,药钱可以减半的。”
听他声音温缓平和,谈吐自若,颜典看向人,中年大夫和蔼地点了下头。
小姑娘已经抓紧时间搬好了凳子,催促道:“开始吧。”
颜典看了那中年男子半晌:“我身体无碍了,多谢陆小姐关心,还是请这位秦大夫回吧。”
小姑娘一听就着急:“你给大夫看看啊。”人都请来了,跟他的想法也没冲突,他怎的又反悔?
他收回视线,看回手中的书,语气持平道:“李叔,送客。”
陆昭没办法了,见场面又僵持住,便从下面踢了陈佑一脚。
陈三少只好收起看热闹的心,帮忙劝道:“我说状元郎,秦大夫时间宝贵,出趟诊不容易,看在人家辛苦跑一趟的份上,好歹也给他把个脉,以示尊重啊。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颜典没应话,倒是秦芷摇头道:“这位公子的病,秦某自认医术有限,怕是医不好。”
“您还没看呢!”脉还没把就说医不好?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姑娘急得眉头拧成个愁字。
“这位公子瞧症状是肺疾,陈年旧病积疴不愈,最忌五感伤身。心胸气度不及,太多顾忌杂念,便是医圣在世,也是药石无灵。”
这番话真是骂得含蓄又漂亮,陈佑没忍住笑出声,遭陆昭瞪了一眼。
屋内一阵寂静,众人神色各异,颜典好似充耳不闻,面色冷淡翻着书页,陈佑噙着笑双手抱胸,一副闲凉看好戏的模样,陆昭紧张盯着颜典。
过了不知多久,床上人将剩余不多的书页翻完,抬首看向秦芷,伸出右手,唇畔泛起一抹浅笑:“那倘若秦大夫能将我这旧疾治愈,便是医圣在世,对您的医术也是望尘莫及了。”
医者平和道:“秦某自当尽力而为。”
一炷香之后,老仆领众人出来,陆昭走在最后,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也在看她。
从安友客栈出来,陆昭对中年男子衷心道:“秦伯伯,这次多谢您了!”能请到秦芷相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事并非她爹出面,秦芷肯帮忙也是意料之外。
“颜公子的病时日已久,积重难返,如今也只能先以调理为主,能否拔除病根还看他的造化了。需得劝他莫要过于操劳,也不宜忧思过度。”
“我会的。”
“药先吃三个月,届时我会再来看他病情,决定下一步调理的方子。”
出了巷子口,秦芷回太医院,与二人分道扬镳。陈佑道:“你这个意中人还真是不同凡响。”学识没看出来多少,志气倒是挺高,一看就是个命不会长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者易折。何况还有这病,气着气着就能翘辫子了。
“希望秦伯伯能治好他。”这次能请到秦芷,还多亏一个好伙伴秦安穿针引线,最近事情太多,一桩接一桩,“我们几个也好久没聚了,等阿澜能出来,把二宝和阿安他们叫上,喝它个不醉不归。”
“薛夫人虽然没事了,但你们俩这篓子捅得太大,估计阿澜短时间是出不来了。”事情现下还没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说不定连他老爹都不许他再这样时常和陆昭薛澜混在一处,“唉,可怜我这块上等璞玉,被两团污泥玷污多年,白璧蒙尘,令人痛心啊!”
“薛伯伯也不能总关着阿澜呀。”现在是在气头上,迟早得让阿澜回国子监念书的,只是,她的视线落到街对面摊子上一个大红色的彩绘面具上,“月底是阿澜的生辰,他一早就在铜雀楼定好了包房,想听小桃花的新戏呢。”不知道薛伯伯要气到什么时候,赶不上多遗憾。
“你不是老夸自己聪明吗?想想法子啊!怎么让薛伯伯尽快消气。”
“我说你们俩真是够意思啊,干事儿时没兄弟的份,每次事后擦屁股都少不了我。”
“你要能让阿澜提前出来,紫檀木的弓送你了!”知道他垂涎多时了。
某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叹口气道:“注定我跟好弓无缘了。”他要能有法子让薛澜出来,还不早就实施了,“我劝你还是忍到薛伯父气消,可别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