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自打那次被她爹丢进皇宫,出宫了又一堆事,直到过完端午,才回国子监上课。
第一天上课,她以为自己记错时辰起早了,还是国子监的上课时辰延后了?
夫子手头的戒尺敲了敲桌子,示意门口呆住的人进来坐下。
这节课是陆昭最讨厌的国学,本来就难熬,结果因为整堂课只有两个学生,作为唯二的选择,她被夫子点将出来背诵了两次课文,回答了四个问题,她都一个月没摸过书了,要背的课文哪里记得,问题勉强就答上来一道……很荣幸获得了“抄书两遍”的奖励。
韩潇比她还惨,不仅课文没背上来,题目也一道没答上来,获得了“抄书三遍”的奖励,然后他不服气申辩说“我就比她差一点,为什么要多抄一遍”,夫子觉得很有道理,遂将他的“抄三遍”调整成了“抄五遍”。
……
如坐针毡熬到下课,陆昭迫不及待问道:“其他人呢?”
韩潇也郁闷着呢:“不知道啊。”早上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了!
“昨天他们来了么?”昨天因为宁月的事情,节后第一天,她没来上课。
“昨天我也没来……”
“……”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收东西,还等什么?撤!
撤到门口,跟监事的邹夫子迎面遇上,老头儿还领着两个人,见状狐疑打量他们。
陆昭跟韩潇只好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
邹夫子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司业,孙大人,还有赵博士,日后你们要谨遵嘱托,潜心向学。”
陆昭跟韩潇点头称是。新上任的孙大人关心询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他看起来年约二十五六,容貌端正,单眼皮,眼睛小于正常人,微笑的时候眯成一条细长的缝,瞧着有点阴险……视察了一圈,孙大人背着手满意道:“不戳错不戳错,这两个孩几子不戳错呀。我们大郁朝的未来还戏是都在孩几子们身上的,一定要好好培养。圣上让我来这个国子监,即系是对我的看重,也系是一种鼓励和鞭策,怎么教好这群孩几子,”他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使劲拍了下邹夫子的肩,用非常做作的官腔道,“老周邹呀,压力大啊,我们任重鹅而道远啊!”
陆昭和韩潇庐山瀑布汗,不仅是这人一口不知道哪疙瘩的口音,还有他这态度,邹夫子年龄比他大一圈,在国子监也算老先生了,这人今天才到,二十多年纪,哪来的这么深的底气,这么高的姿态。
待那位孙大人随邹夫子出了门,陆昭后知后觉想起来,为何她看他那副春风满面得意洋洋的样子,总觉得似曾相识:“游街那天我见过他!”在拂月楼,进士一甲游街的时候,颜典没去,这个孙大人领头,骑着大白马戴着大红花,不停跟四周人挥手示意,当时看这架势,她还以为他是状元呢。
他也是今年的进士一甲,今天到国子监上任,这么说,吏部任命的文书已经下来了,那颜典呢?
“夫子!”
邹夫子一行人停下,少女追上来:“国子监还有其他新到的大人吗?”当时阿澜说过,颜典很可能来国子监当个司业,他是状元,职位不会比孙大人低才是。
大郁三年开一次恩科,取进士一甲三名,二甲七名,三甲数十名不等。一甲与二甲当年授职,具体的职位和品级要看当年需缺的官员人数,由吏部初拟,送交中书省审阅,最后由皇帝拍板。进士三甲则会统一入翰林院学习,时间是三年,表现优异者视情况分批授职。
科举结束,四月中吏部就拟好名单,中书省看过没问题报上去,结果皇帝不同意,打回来重改了数次,最后出来的结果,状元由从六品的光禄寺署正改至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榜眼由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改至从六品的光禄寺署正,探花由从七品的国子监博士改至从六品的国子监司业,皆有一到两个品级的提升。官场上差半级就相差甚远,有的人当官一辈子还是个九品芝麻官,到了皇帝嘴里,要你封官进爵,可以是一句话的事。
皇帝同意的批文下来,吏部总算松了口气,任职的文书紧跟着下达,时日紧迫,即刻上任。
历年传统,京师正七品以上官员,能分得独门独院的房子一栋,虽则分配的房子一般面积不大,位置偏远,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已算难得。品级在七品之下的,于京师生活者,每月可领取一定的补贴,自理食宿。
此次授予的官位普遍偏高,除了进士一甲,进士二甲中前三名皆是正七品,一个翰林院编修,一个上林苑左监丞,一个太常寺典簿。
房子分配晚于吏部文书下达,一般是官员到任后一旬十天之后,房子都是收购来的旧房,会有专人去挑选,在预算范围内就可以。今天有人没去国子监上课,就是一早收到消息,开后门选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