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本来想等到薛澜闲下来,再跟他说这事的:“他和陶姐姐订婚了。”
薛澜面上不由现出讶色:“真的吗?”这回是千真万确的?
“是真的,蔺阳跟我确认过了。”
好突然啊,不过如果是蔺阳确认的,那做不得假了。
薛澜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人,虽然站在好友的角度,他希望陆昭得偿心愿,但颜典从一开始就是推诿拒绝的态度,不惜编造出商采月是未婚妻的谎话来摆脱人,现如今他真有未婚妻了,纵然突然,但并不奇怪。
早知道比晚知道好,省得继续浪费时间。何况,他打心眼里不觉得颜典是陆昭的良配。
“别难过了,你跟他,不适合。”
他是第二个说她跟颜典不适合的人了。小姑娘已经没有当天那样抗拒的心态了,点了下头,还能宽慰人道:“我没事。”看到颜典不舒坦,以后不看就好了,反正也很难见到面。
“嗯……等我下。”
少年跑上楼,很快再跑下来:“我们换个地方大吃一顿!”
“你不是要忙吗?”他的同僚还在上面,这样走开不好吧。
“走啦走啦,你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呀,这么啰嗦。”
京师第二大的酒楼,桂香楼。
桂香楼,菜如其名,很多特色菜都是由桂花做辅料制成,芳香四溢,清甜爽口。
虽然她吃得惯重口味,也喜欢这样清爽的菜色,口味很杂,但平心而论:“滁州菜真不好吃。”是她吃过最难吃的了,太甜了,每道菜吃到嘴里都感觉是含着一大口糖,除了甜腻没其他感觉了。
还是这里的菜好吃。
吃饱喝足,从酒楼出来,薛澜送人到丞相府门口,叮嘱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不好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都丢在今天,明天醒来只记得好的事。
陆昭跟人道别完,走进家门,临时想起来一事,一直忘记跟薛澜说,待出门追人,出了巷子,却发觉薛澜走的方向不对,他回家的话应该是东边才是,可他却往西走,沿着他们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她心中有个猜测,便没唤他,一路尾随着人,果真见他,一路走回到翰林院。
此时已近子时,三更时分,其他人都回去了,偌大的翰林院寂静无声,只有走廊的灯还亮着,尽职尽责驱散深夜的寂冷。
少年推开藏经阁的门,点燃桌上油灯,在桌边坐下,开始核对书单,继续整理剩下的书,做完今天应该完成的任务。
清冷的夜,能听得到翻书页的沙沙声和毛笔轻磕在砚台的细微声响。
万籁俱寂中,响起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薛澜惊了一跳,手中的毛笔颤了一下,在纸上漾开一团墨迹。
他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半晌唤出来人的名字:“阿昭?”她怎么会来这儿。
“我有话想跟你说的,出来一看,你……就跟到这里了。”他半夜还要回来做事,一定是为了陪她才耽搁了,若说原先心头还有些堵闷,此时也全烟消云散了。她有个很好的朋友,一如这清冷深夜中长存的暖人灯光,能驱散黑暗,予人安宁。
“你是不是嫌我国学不好?这都不找我帮忙,显得我很没义气!”
薛澜不由笑道:“我是怕你太不耐烦,像博士要你读雅风一样,一生气,将翰林院宝贵的典籍都给摔了!”
少女走过来,从他手中夺过书单,教育人道:“看看你,小肚鸡肠,八岁的事记这么久,你尿床的事我可没记这么久。”不就砸了他一本书么?后来也赔给他了。
“……”又来,这个把柄她是准备用到老啊。
陆昭的视线定格在手头的书单,这上头的字迹眼熟得很:“这是颜典写的?”
“嗯。”
果然,那张通知她去月老庙的字条,是他找人送去的。他是担心说了,她不相信,所以要这样让她亲眼见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