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衙大牢门口,细雨初歇的黄昏时分,料峭的倒春寒在衙门口的官道上游荡打卷,夹带着三二两湿润的薄雾,裹着城外清明时节纸钱燃烧的微呛,呼呼撩的人眼睛发闷。
薄雾下,县衙大牢门口的官道,看不到头。
忽的,滴滴答答清脆的声响由远及近,薄雾一个吞吐,一头瘦驴从里面钻了出来。
驴上一少年,身后一铁笼,笼中一光头。
许愿抹了抹额头上的细碎的雾水,朝铁笼喊了一句。
“官差大哥,咱们到了。”
“我知道!”周老三在铁笼里睁开眼睛,怨气吓的铁笼周边薄雾颤了一下。
这官差大哥,脾气真不好。
肝火这么旺,也不知道半夜睡不睡得着,许愿暗自腹诽。
“那你看能带我进去见我哥了吗?”许愿问。
周老三在铁笼里伸了个懒腰。
这一路上的铁笼待遇,给他咣当的昨晚上喝的隔夜酒都快吐出来了。
“能,不止能见,还能待在一起呢。”周老三晃了晃脖子,咧嘴嘿嘿一笑,冲着大牢门口来了一嗓子。
“里面今儿当值的兔崽子,出来一个,给这小子抓起来!”
抓进去?
许愿激灵一下。
“官差大哥,来的路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老三板着脸,冷声道。
“身为罪犯亲属,偷袭上门官差,抢夺拘字令,哪一条都够你进去陪许长安了。”
许愿下意识开始往后挪动脚步了。
“官差大哥,你让我解释多少遍才会相信啊,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拘字令是怎么回事啊,我承认,烧你头发是我的错,但这也不至于给抓进去吧。”
周老三冷笑。
“是不是误会,等你进了这县衙大牢,咱们有的是功夫,慢慢说。”
许愿还要继续解释,就在这会儿,县衙大牢里应声出来了一个满身酒气的衙役。
见到铁笼里的周老三,又看到他那副尊容,人还没到,笑声就响了起来。
“周老三,都说让你去送完口信儿就赶紧回来喝酒,非不听,瞧这架势,怎么着,又贼心不死的去敲李寡妇的门被撵出来了吧。”
“不过这回我那未来嫂夫人下手不轻啊,你这毛都给整没了。”
“只是我有点瞧不明白,你今天这又是什么路子,怎么还用拘字令给自己锁起来了?”
从大牢里走出来的衙役从看到周老三,嘴就没闲住。
“吴老二,别说风凉话了,先把这小子带进去,跟你那个犯人许长安关一间牢房,然后赶紧过来瞅瞅,我这拘字令是怎么回事。”周老三没好气的跟对方说道。
吴老二闻言,漫不经心的瞅了瞅铁笼。
“嗯?”这一看,吴老二的脸上马上收了嬉笑之色。
“看出来了?”周老三抬了下眼皮。
“不对啊,你刚入刚入武夫一品的真气,不可能温养的出这种级别的囚龙锁……”
“废话,这还用你说。”周老三语气不善。
吴老二绕着铁笼走了一圈,又仰头看了看滴溜溜拽着铁笼的拘字令牌。
“要说不是你的拘字令,这拘字令上面你的真气痕迹又做不了假,可明明是你的拘字令,却温养出了不属于你真气境界的囚龙锁,这就奇怪了……”
吴老二自言自语,越说脸上表情越奇怪,忍不住皱眉捏着下巴,问周老三。
“老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道,文庙监察天下字牌拓印,咱们差役手里的令牌虽然不属于字牌拓印之列,可这拘字令中的囚龙锁,可是文庙童生用功名才气书写的文字神通,珍贵程度不亚于文庙中供奉的字牌拓印,是比我们身家性命还要贵重的东西,开不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