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半吉半凶的字,随着囡囡一搅和,顷刻间,变得杀气腾腾的大凶之象。
许愿猛地转身,望向青衫中年人消失的方向。
这大叔,到底是干吗的?
囡囡见许愿不说话,还一脸沉默,以为是自己闯祸惹得他不开心了,眼睛一红,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就布满了水气。
“许愿哥哥,你别生气,囡囡知道错了,囡囡让爷爷赔你一件袍子,呜呜呜……”
囡囡这一喊,再看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可给许愿心疼坏了,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君子行事,落子无悔,测字离摊,银钱两清。
什么大凶不大凶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后,许愿便迈着四方步,哄着囡囡,溜溜达达的朝无字碑的方向走了过去。
……
沿着小镇蜿蜒的青石板小路,一转弯,与青山县官道相对的岔口。
左边是一条养育了烛林小镇祖祖辈辈百姓的子午河。
右边,则通往青山县。
两鬓微霜的青衫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头发花白的老仆,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土伯,刚才那个少年的测字说法,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被青衫中年男子称作土伯的老仆,枯槁的脸上古井无波。
“毫无可信度。”
“公子何种身份,您一生造化,岂是他一个小小顽童能看出来的。”
青衫中年男子看着脚下岔路口,沉吟片刻。
“是吗,我倒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等土伯开口,青衫男子自嘲一笑。
“身份?呵呵,丧家之犬吗……”
土伯急忙跪下。
“公子,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这个意思都没事,此行要做的事,本就非我所愿,不是你们逼我的吗?”
土伯脸上一僵。
“殿下,老奴不敢……”
“不敢,出发之前第二天,你们就以看护为名,软禁了我的妻女,土伯,你见过这么憋屈的殿下吗?”
一缕春风吹过,青衫中年男子迈步往前,两鬓发丝飞舞,看不出悲喜。
土伯跪在原地,眼中满是执拗般的执着,高声道。
“太子殿下,大启灭新唐,这是国仇,您岂能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误了复国大计,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只要您重拾往日天资,我们这些老卒,是万万不敢以下犯上的。”
说着,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青石板小路,瞬间给他硬生生的磕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青衫中年男人的话,从风中冷冷传来。
“所以,只要我不听你们的,以下犯上的事,你们还会继续做,是这个意思吧。”
“老奴不敢。”土伯声音仍旧执拗。
“新唐被大启灭国那年,我出生,是你们这些大启朝堂眼中的乱臣贼子,硬给我取了个陨的名字,非要说我跟新唐的关系,可以说,除了一副皮囊,就只有这个名字。”
青衫男子遥看天际,叹了口气。
“你眼中的新唐盛世,我没见过,你们口中的太子殿下,也不是我这个样子,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