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刀上的血,顾长平面色不太好看。
在他身前,是一只已经被切成三段的白鹤,周身之上,看不出半点人类的痕迹,赫然就是一个纯粹的妖魔。
连同之前黄花老道被顾长平切下来的方方正正的血肉,此刻也透露着浓郁的妖气。
白鹤死前最后的一句话,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令他有些心神不宁。
“杀了你的妻子、杀了你的父亲、杀了你的朋友……我就会把答案告诉你。
“反正……你也不爱他们不是吗?”
顾长平踉跄着走出密室,忽地撕开衣服,看向镜子。
胸口那条烛龙依旧盘旋在心口,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随时要将他的心脏一口吞下。
他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沉闷的声音在耳边长鸣。
房门被推开,他猛然转头,冷喝道:
“谁!”
黎玉红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是我,你怎么了?”
顾长平深吸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疲惫道:“没什么。”
观想图真的有问题。
那只白鹤,听其语气,就不可能是当初被黄花老道吃掉的那位妖魔。
它只可能是来自于那张观想图。
而观想图,妖魔同样也不知来历,只是先天而生。
这么一看,是否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针对妖魔的血局?
这个想法让顾长平毛骨悚然。
他想起了前世见过的很多养殖场。
按照固定的程序,培养出一模一样的,符合要求的“合格”的妖魔。
而人族……
若想掺合进去,便同样引导着他们变成妖魔。
无论如何,只要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就可以了。
至于这些严格按照观想图创造出来的妖魔,会被用来做什么。
想想就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事。
在他凝眉之际,黎玉红坐到了他身边,轻声道: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顾长平摇了摇头:
“不是不和你说,只是……一时间太乱了,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的。”
黎玉红若有所思,也不追问,转而道:
“我近来在新收集到的典籍里,找到了一些黎家从前遗失的记载。不知道对你是否有用?”
顾长平揉了揉眉心,问道:
“讲的什么?”
黎玉红拿出几本泛黄的书册,眨了眨眼:
“好像是……关于一个叫做‘锚’的东西。”
顾长平瞬间抬起了头。
……
“锚”是什么?
黎玉红带来的书中,其中并没有特别精确的记载。
只是将其简单称之为一种执念。
书中认为,习武之人,需得有执念支撑,才能坚守本心。
而确定执念最好的办法,就是加深与身边之人的羁绊。
所以黎家包括水云城的其他几家,都有着几乎严苛的通婚传统。
光靠“爱”,显然太过空洞。
所以他们保持“锚”的方式,同时是以发疯之时的“凌虐”带来事后的“愧疚”,并且换取下一次发疯时候更为强烈的“暴虐”。
愧疚之心与施暴之欲夹杂在一起,汇聚出远比寻常夫妻更为浓烈,也更为扭曲的羁绊。
黎家称此为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