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十岁随大师傅进京入太学,唐兴公主对他多有照拂,也是唯一谈的来的朋友,应是皇上有意撮合,毕竟秦轩之父秦北炎是皇上唯一可信赖的在外领军将军,也将复兴大唐的希望寄托在秦北炎身上。
誓儿生性如睡莲般恬静,总是像只小猫咪坐在秦轩的身边听讲学谈古论今,但平和的眉目间秦轩终会捕捉到一丝誓儿极力隐藏的神情,那是只有在男儿身上才能看到的神情,隐忍、坚韧、勇敢,仿佛一旦遇到敌人便会从猫咪变成一只凶猛的小老虎,幼小秦轩的心中自然疼惜怜爱,早已埋下了呵护的种子。
誓儿最喜欢在抚一首琴曲后拉着秦轩的手,在皇宫的花园里静静的走走,偶尔让秦轩为她摘一朵枝头素雅的花儿,凑在鼻间闻一闻,当花儿谢时,便一瓣瓣撒在树下,对秦轩说:“它们生于泥土,也要归于泥土。”每当此时秦轩一颗征战的心便会如水般轻柔。
在太学时朱友孜并不敢撒野,只是用言语挑逗,梁王朱温在学老面前还需毕恭毕敬,朱友孜就更不敢肆意妄为了,可是在唐兴公主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后,朱友孜仿佛猪油蒙心,按奈不住的偷偷动手动脚起来,被秦轩打了一顿后虽老实了些,但依旧贼心不死。
唐兴公主自幼于宫中耳濡目染,又日日接受德、礼之训,气质自然尊崇、华贵、典雅、贤淑、端庄,远非宫外一般女子可比,又已近二八年华,正是情窦初开、懵懂怀春之时,一颦一笑、一顾一盼、亭立、缓行、端坐间都无不引人侧目,连学老、讲学们都被牵动情怀要流连欣赏一番,更不用说有着好色遗传的朱友孜了,真是恨不得立即收入房中。
秦轩随大师傅来长安临行之时,父亲秦北炎曾百般叮嘱,勿要给皇上招惹灾祸,秦轩自然时刻牢记在心,而大师傅在教授他习武之时也是时常提醒他要学会隐忍,秦轩虽年少气盛,但也懂得时局态势,可是为了红颜知己一怒又岂是理智能够制约的,唐兴公主眉目间那抹隐藏的神情已深深的刻印在少年的心中,公主愿为自己容,他秦轩如何不能为知己者死!
秦轩回望茫茫原野尽头已相隔长河、远隔大漠的长安城,心中暗暗祷告上苍,保佑公主、保佑大唐,“我秦轩一定会回来,为卿持剑执戈!”
秦轩收拾心情,策马飞驰,为躲避振武军已是渐渐远离了长河,天日西垂,游牧的牛羊、马群已然回返,孤单的帐篷炊烟袅袅,大草原即将沉睡,旧日渐去,夜幕就要来临,秦轩催马奔行,要尽快找到歇脚之地,自顾感怀竟忘了行程。
秦轩奔行间似心有所感,转头望向长河蜿蜒去处,不禁勒住了正急速奔跑的乌骓马,于几声长嘶中,秦轩望向那落于长河之上的金红圆融大日,已把长河辗转流经的大草原渲染成金黄一片,似大日即将沉入长河,又似长河奔入大日,那即将逝去的瑰丽奇景,竟在秦轩的脑海中映射成公主俏立于风雨飘摇的大唐中的画面,那金红仿佛也只是昙花一现般,可大唐连这落日的余晖都已不再拥有,秦轩感慨中伫立良久,直至日落河息,方暗叹着纵马而去。
转眼已是夏去秋来,朔风骤起,草木凋零,秦轩并没有急于赶路,白日里苦练各种功法,晚上寻一背风处,运转天尘诀将练得的劲气收归于丹田,周天循环以融合精气神,沟通天地。
大草原的秋季短暂,几场凄凉的秋雨后便寒风呼啸,已少见放牧的帐篷,秦轩很难再购买到干粮,乌骓马倒是不愁吃喝,秦轩只能弄些正急着觅食过冬的动物烤来果腹。
这日行至一座颇似牛头的山前,秦轩抓了一只狡黠的灰兔,简单收拾了一下,躲在山南背风处把灰兔拿木棒穿起,用干树枝笼火烤制起来,本是寻常兔肉,几种香料交融,在朔朔寒风中弥漫出诱人香气,连秦轩自己都不禁食欲大增。
“喂,那个、挺黑的,我们换点肉。”正专心烤制兔肉的秦轩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粗哑中却又有些稚嫩的声音,仿佛是朔风吹来,秦轩竟半点没有察觉被人靠近。
一个火红的小男孩已站在秦轩身后侧五尺处,背着弓箭,一头火红的短发乱糟糟如杂草,脸似被炭火烤裂了般通红皴裂,一双大眼睛倒是漆黑明亮,身穿单薄的麻布短衣还敞着怀,腰间粗布腰带上插着三把带鞘的短刀,一把刀穗火红的略大,两把刀穗淡粉的略光着的脚已与地面融成一色,左手上抓着一只似刚刚射下来的大鹰,一支木箭贯穿了其身体。
“怎么换?”秦轩转头惊奇的打量了一番小男孩后问道,并没有起身,依旧坐在火堆旁翻转着兔肉,兔肉就快烤好了。
“用这个换,这个好吃!”火红的小男孩抬起左手抖了抖那只大鹰,神情很是炫耀。
“可你那只还没有烤好啊!”秦轩举起已烤的金黄流油的兔肉,冲小男孩笑着说道。
“噢!”小男孩抬起右手挠了挠杂草似的头发,似也知道如此交换不合理,皱眉费劲的想着该怎么办,秦轩被小男孩的神情弄的有些好笑,不想难为他,正准备答应交换,却听小男孩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再给你射一只来!”
“哦?”秦轩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再纠缠,把烤好的兔肉递给了小男孩:“好吧,换了。”
小男孩很是兴奋的上前,右手接过兔肉,把那只大鹰递给秦轩便向南面飞奔而去,也不提再射一只的事,那速度似生怕兔肉凉了不好吃。
秦轩望着远去的小男孩笑着摇了摇头,与年龄小不了他多少的小男孩一比他倒成大人了,收拾好大鹰,一边继续烤制,一边好奇的研究起大鹰上带着的木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