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阶玄功,至亲做偿。”蚩坤游离般走过来,冷冷地说,“杀了你夫人,你就能上升到七阶玄功。这种痛,我经历过。”
姬旭并不理会,仍不断地将身上越涌越多的玄力注入姬夜体内。姬夜刚恢复了些神采,但听到蚩坤的话又暗淡下去,她把手中的骅星剑递给姬旭,摇摇头说道:“别为我疗伤了,保存体力,用骅星剑发挥它最大的威力。”
“我们一起。”姬旭没有接剑,强忍着愤怒挤出微笑说:“别听蚩坤胡说,你和南山域都是我要守护的。”
姬夜摇摇头,将体内玄功逆行。姬旭感受到注入的玄功受到阻力,惊得连问:“你在做什么?停下,逆行玄功你会死的。”姬夜虚弱地点点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悬在半空中的手就失力落下,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姬旭的玄功如同流入枯木,不等进入夫人身体就消散开了。姬旭原地发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把夫人放在地上,拿起她手中的骅星剑。
已经暗下的夜空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白光划破天空,接着一声绵长的滚滚雷声传进耳朵。蓝色火焰和紫色气焰逐渐在姬旭的身外交替燃烧,越燃越烈。剑刃逐渐被这种蓝紫相间的气焰全部裹挟,显得厚重了许多。姬旭划出一道玄气就把地面震出一个深洞。他把剑插在地上,把夫人轻轻放在洞中就地掩埋了。
蚩坤耐心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等到最后一抔土盖在姬夜坟墓上,夕阳残照已经完全隐没在山峦中,天色暗了下来。接着,风声呼啸,树枝摇曳;大雨突然落下,一声惊雷划破天空照亮夜色,和狂风暴雨一起喧嚣最终的大战。
姬旭愤怒地长长怒吼一声,震硕山林。一股强大的玄力从他身上扩散,令墙倾基摧。蚩坤再看时,姬旭身上已经没有蓝色的玄气,只有浓郁的紫色玄气熊熊燃烧。他拔起骅星剑横握在手中,骅星剑看上去也仿若注入了灵魂,依附着强大的玄气。
“恭喜你,突破六阶瓶颈,进入了七阶玄功。”蚩坤落在地面上,面色沉重地说,“为了进入七阶,对我最好的师父也死在了我手里。我们都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蚩坤,我要你血债血偿。”姬旭提起剑指向蚩坤,咬着牙齿说:“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正合我意。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手软。”蚩坤身上的紫色玄气也霎时升腾。远远看去,姬旭和蚩坤如同一龙对一虎,即便相隔三丈之远,气焰接壤互不相让,雨水也被吹得远远的,地上的尸体和树枝竹木全被气焰刮得干干净净。
蚩坤伸开手掌,手掌间玄气凝结,逐渐化为一把刀的形状。这刀由陨石制成,浑身黑色,如胳膊般长短,直刃两侧刻有血槽,刀柄有环首。看上去锋利无比,同样散发着浓厚的紫色玄气。蚩坤阴暗地笑着:“你可认识这把刀?这是先祖蚩尤的虎魄刀。炎黄斩杀先祖时,幸亏先祖的战将旱魃藏起了这刀,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用来杀黄帝后人再合适不过。”
“神州五千三百七十山,天下六万四千五百里。炎黄四域守护宗,大禹九洲兵家城。炎黄子孙强者如林。一千年前炎黄能灭你们一次,一千年后南山域守护宗依然可以。”说罢这话,姬旭手中的骅星剑“蹭”地包裹出浓厚紫色玄气。
蚩坤被提起痛处怒不可遏,突然又哈哈大笑道:“玄力化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气焰代表不同的实力等级,我正想见识一下两个传说中的七阶玄功对战!”他脚下山峰的岩石突然凹陷下沉,蚩坤慢慢升起,飘在空中。
夜空中惊雷滚滚,大风依然呼啸着在招摇山上肆意吹卷树叶。姬旭怒意未减,握紧了手中的骅星剑跃上空中,全神贯注率先发出了雷霆一击。蚩坤挥刀迎上。
“当!”刀剑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产生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快速散开,脚下的山风随之倒灌,树木顷化为齑粉荡然无存,已经跑远的九黎战士也被这股气息震得头痛欲裂,更加不敢耽误,用尽力气跑下山去。
姬旭和蚩坤散开刀剑,继续施展出各自的浑身本领你来我往地交战在一起。蚩坤挥刀如龙,刀光剑影下攻势凌厉,每一招都带有无尽的威势。姬旭挥剑如虎,气势磅礴,剑气宛如烈火般喷薄而出。两人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划出刀气剑气打在招摇山上发出炸裂的声响。
两人在山上交替攻防,他们的动作如流星划过夜空,在闪动的剑光和掌风中交织成一个瞬息万变的画面。他们的刀剑和玄气相互辉映,让整个山峦都为之颤栗。两人时而在天空中交战,轰轰的雷声和咚咚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闪电为之失色;两人时而转移到地面作战,刀光剑影的玄气在瓢泼大雨中闪烁,风雨为之停滞。这就是顶级的高手对决,两人越发享受战斗的快感,不知倦意。
负伤的朱雀带着背上的姬天风驰电掣般向昆仑山疾飞。它忍着伤痛快速扇动着翅膀如同火球一般只顾向前,姬天只感觉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他向下望去,下面的山川大河在眼中快速地向后退去。
过了第二天大食和午憩的时间,朱雀终于来到了昆仑山上。虽然刚立秋不久,但巍峨的昆仑山仍然积雪皑皑,山坡上如同一片白色的沙滩。山底的成群藏羚羊停下奔跑,仰首看朱雀向上飞去。山腰的牦牛群停下秋草的咀嚼,眼睛也都被飞过的朱雀吸引。再往上飞,一个缓坡上汇水成溪,聚溪成河,流速从慢到快向东南奔腾而去。朱雀越过河水,向一个峭壁飞去。
峭壁下立有一个石碑,赫然用仓颉小篆工整地竖着写下“玄虚观”三个青雘(颜料)大字。石碑后有一段险峻且极长的石梯直通玄虚观,此时有几个玄虚观道人正在逐级清扫石梯上的白雪。朱雀展翅直上,把几个道人吓了一跳险些站不稳掉下石梯,但定睛一看无不为绚丽多彩的朱雀而震惊。
朱雀又向上飞了片刻间,终于飞到了玄虚观门口。玄虚观石门高约五丈,门口两个弟子正在分开两边值守。透过石门可以看到里面各种庄严的石制建筑对称分布,层层有序。朱雀刚飞过石门,身上的伤口登时鲜血直流,它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在地上。
四名道人跑上前来,带有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从何处来?”眼前的少年年纪虽小,但他所乘坐的朱雀却让道人前所未见,通过身体的气焰便可知道必是不可侵犯的圣兽。自古西山多神人,他们自然不敢鲁莽冒犯。
朱雀嘶鸣一声,声音清脆如同青铃触及心灵。道人们更是惊异,不敢轻敌。姬天猜到自己已经来到玄虚观,连忙跳下朱雀,俯身作了一揖,泪眼婆沙回答说:“我是玄法宗姬天,我从南山域招摇山来,阿爹让我来找玄虚真人。”
听到此话,道人们心中一惊,招摇山的玄法宗和玄虚观一脉相承,更作为守护宗之首名扬天下,眼前狼狈的少年乘坐圣兽大驾光临必有要事。一个道人便对同伴说:“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禀告师尊。”便扭头一溜烟跑进了观内。
很快,玄虚真人在许多弟子的陪同下健步如飞走到殿门。姬天远远便看到了他,玄虚真人看上去年过六旬,他消瘦的脸庞慈爱沧桑,头发如严冬初雪落地,长胡像秋日的第一道霜。额头前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真人和其他道人一样穿着厚实的青色麻衣,行走间长衣拖地却不着痕迹。
玄虚真人见到姬天和重伤的朱雀,便不必再问来由,只是温柔地轻呼:“孩子,你受苦了。”姬天却不敢上前,胆怯地后退,举手无措。朱雀用头颈顶着姬天过去,微弱地嘶鸣了几声,好像在说:“姬天别怕,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玄虚真人。记住宗主的话,要随真人刻苦修炼。”姬天这才敢往前走去。
玄虚真人把姬天拥在怀里,嘱咐弟子递来一件棉衣为他披上。这才分出精力看向朱雀打了招呼:”朱雀,好久不见啊。”
朱雀扇动翅膀,长鸣一声示意。正在大家不明所以时,朱雀却没顾得上休息,扇动翅膀又向东飞去,只留下一道火红的余影。
姬天连忙哭着大喊:“朱雀,朱雀!”众弟子更是不解朱雀为何离去,真人摇摇头道:”随它去吧,卦象显示南山域险象迭生,玄法宗危在旦夕,是它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姬天跪倒在地,沙哑着声音哭诉:“我是玄法宗姬天,真人伯伯,玄法宗遇到了坏人,朱雀也打不过,我不知道阿爹打不打得过,弟弟,弟弟也掉下了悬崖。求您帮他,求您帮他。”因姬天年纪尚小,又经历了如此大变故,稚嫩的哭声更加听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