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大师兄!”姬天从昏睡中醒来,刚坐起来就喊。
“你醒啦,天师叔。”坐在姬天床边的是宸,“大师伯早就已经上路出发了,说不要叫醒你。”
姬天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冻死在冰天雪地的荒山野岭。他慢慢躺下,问道:“宸,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整天。你昨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师尊让观内弟子都去寻你了。二师伯先找到了大师伯,大师伯又找到了你。还好师尊疼爱你,没有降罪我,要不然这次可以说是惹了大祸。”宸细细地解释说。
“宸,把我衣服找来。”
宸把衣服递给姬天,姬天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身上。姬天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道:“昨天在这昆仑山,竟然有个女人带了头野兽欺负我,大师兄有没有帮我报仇?”
“大师伯没有提起这件事,只说你是受了些风寒和惊吓,需要静养。”
姬天愤愤说道:“哼,我就知道大师兄对什么事儿都不计较,小师弟受了欺负也不跟人计较!但是在昆仑山敢欺负我玄虚观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宸,跟我去报仇。”
姬天说话间已经把衣服穿好,拉动房门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又试了几次房门仍旧不动。
“师尊说关你1个月禁闭,而且在你成年前不许离开玄虚观。所以师伯们命人把房门锁了。”
“什么?师尊,师尊不要啊!”姬天装作嚎啕大哭的样子,但是无济于事。宸也无可奈何。
于是,在姬天的烦闷下禁足令还是执行了下来。姬天先是在房间里独自挨了一个月,宸作为姬天的照顾者,虽然可以自由进出房间,但是却唯恐姬天无聊,除了打饭送饭以外,基本每天都在房间里陪着姬天。后来在姬天的崩溃和求情下,终于被允许走出房间,但他的行动范围却始终局限在玄虚观。玄虚观戒备也比以往更加森严,他再也没有溜出去的机会,宸也只能时时安慰他。
挨过寒冬,昆仑山下过一场春雨,春阳映入花蕊含苞待放,春风摇动树枝吐出绿芽,莺蝶翩然起舞,蜜蜂留恋花间,昆仑山腰上的积雪渐融,小草探出头来,为山坡铺上绿毯。冬眠苏醒的动物们畅游在湛蓝的天空下,昆仑山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玄虚真人说:“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奉为大郜,全观执行。
玄虚观一改冬日的沉寂,在柯祝的安排下,部分弟子去山下播种粮食准备秋冬口粮,部分弟子狩猎捕鱼带回改善伙食,部分弟子清扫内外。晨钟暮鼓更觉嘹亮,参道练功有序进行。
这日早上正赶上几位狩猎的弟子准备下山,不忍寂寞的姬天又打起了小主意,嬉皮笑脸地讨好厥阴:“八师兄,你们外出辛苦,把我和宸带上吧,我们保证不添乱。”
“未满二七的弟子不参加劳作,你们两个小孩留在观内好好修炼吧。”厥阴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其他弟子收弓备箭是否妥当。“再说了,师弟,不是我不想带你。师父他老人家早有命令,你弱冠成年之前不得出观,谁敢违背?”
“师兄,师尊正闭关清修,大师兄外出历练,其他师兄们各有分工,狩猎的事还不是您说了算。从我记事起就在观里待着,我都快憋出病来了,求你就带上我吧。”姬天眨巴着眼睛,”宸是您唯一的弟子,我是您唯一的师弟,您怎么忍心把我们两个人留在观里?”
“等夏季到来,山下遍布牛羊时,师父自会组织弟子们一同野游踏青。到时候我向师父求情让你随同一起出去透气,现在你们还是别出门了啊。”
“哎呀夏天太阳太毒,再说还有那么久。”姬天恳求道,充满对自由的渴望,“八师兄,你最好了,就把我们带上一起出观去吧。”
厥阴仍然坚持:“若是其他师兄在此,谅你也不敢提这等要求。别以为我平常客气就没了原则,死了这条心吧啊。你这千金之躯,如果带你外出受了一丁点伤,我怎么还有脸在观内待下去?”
“师兄,这可是你逼我的。”本以为姬天没了主意,没想到姬天神神秘秘地从腰上掏出几块石头。这些石头形若树叶,薄如羽翼,串在一起,自然是为了方便携带。但是看到这些石头厥阴的脸一下子红的像猴屁股似的。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石头?”厥阴尴尬地问。
“你别管。”姬天摇头晃脑地说道,“虽然师弟看不懂这石头上画的是什么,但是有人会知道。”
厥阴此时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过三七,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下山见到几个漂亮女人,自然朝思暮想地刻在了石头上。本来玄虚观并不反对男女之事,但是他却过分地刻上了想象中女人不穿衣服的模样。这样羞耻的事情如果被师父师兄知道他还有何面目待在观内。
厥阴面对古灵精怪的姬天也毫无办法,只得红着脸对二人说:”好好好,这次就让你们跟着出去。但是,出观戒律你们可记得吧?”
“不许去昆仑山北,不许挑逗凶兽,不许破坏自然,不许影响黎民。”
“宸,你可要替我看好你九师叔。”厥阴背起箭篓,说道:“若违反戒律,立刻赶你们回观。”姬天点点头。厥阴又补充说,“可以把石头还给我了吧?”
“师兄,既然你这么怕这石头,还留着它干什么啊?”姬天嘴角一勾,发动玄功把石头捏了个粉碎。
“你....”厥阴也被姬天的古灵精怪所折服,但他转念一想这见不得人的东西毁了罢,反正姬天年龄也小,什么也不懂。就让这秘密烂肚子里吧。
厥阴严肃的表情一下子绷不住笑了起来:“走吧。”其他弟子准备妥当,轻声应“是”,一起走了出去。宸拽拽姬天衣角,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两个少年开心地跟在师兄们身后离开房间,在其他弟子的注视中走出了观门。
“天,那个几块石头上到底有什么啊?把我师父吓成那样。”宸问道。
姬天毫不在乎地回答:“我哪知道,成天见八师兄拿着这么几块破石头像宝贝一样揣在身上,时常拿出来偷看看,就仿造了一样的吓吓他呗!”
声音被厥阴听到,明白了原委的他又气又笑,只是拿人小鬼大的师弟没办法。
走下石梯,又踩着薄雪向下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往后完全看不到玄虚观,几人便已来到一片缓坡上,微风扶着泥土散发出的芳香,把一大片一大片绿草鲜花吹得如涟波荡漾,高耸粗大的沙棠树、杉树、乔松树、高山柳树叶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草原上错综相布着几条细细的小河,袒露在阳光下,远远看去,像一条发光的银项链。
姬天被这种景象深深震撼到了,观内的条条框框的石屋和枯燥无味的生活在这片生意盎然的春天无法对比。宸学着姬天伸个懒腰,放肆地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只感觉泥土混合着植物的芳香滋味沁入心鼻无比舒畅。姬天不让宸跟着就在附近撒欢儿,宸便给师父背着箭篓陪他狩猎。
厥阴嘘了两人一声,示意两人放低声音。原来他们已经发现了远处有几只落单的羚羊正在吃草。厥阴把宸身上的箭篓卸下背在自己身上,示意弟子藏在树后,压低身体弯弓搭箭,各自瞄准猎物。
“快看,是羚羊!”宸突然叫了一声,却把羚羊吓到,跳着身体四散而逃,转瞬间就从视线里消失。
厥阴生气地说:“你乱叫什么,羚羊吓跑了。”
宸连忙认错:“对不起啊,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你入观前是猎户出身,岂能不知羚羊听觉灵敏。”厥阴低下姿态问道,“宸,为什么吓走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