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怎么回事?抓个逃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吧?”郭民伟示意车后那几辆车,里边可都是局里的警察。
“到局里了再说!”纪崧拿出手机点开外卖APP,瞥了眼坐在旁边垂着头根本不动的小屁孩,问:“吃粥吗?”
这个点其实只剩下粥铺、烧烤之类的店。
纪崧正打算给许时青报一轮菜名,对方却摇摇头,说:“我不饿。”
这话是真的,许时青几个月不吃饭都没什么问题,整个就是个已经修仙辟谷了的状态。
“行,那我就不点了。”纪崧收回手机,开车的郭民伟欲言又止,心想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想点外卖呢。
许时青看着自己腿上的擦伤,问:“我要在里面待多久?”
这是个很奇特的问题,纪崧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许时青的不同凡响,这位刑警很微妙的看着他,说:“只要你没干我们知道以外的事情,这事就不会太复杂。”
“……我做什么了?”许时青终于扭头看他:“这是我第一次来C城。“
郭民伟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那逃犯也是第一次来……”
车内一时沉默。
“……你们继续,当我没说。”小郭警官懊悔不已。
纪崧掏出口袋的笔记本,拿出笔就道:“咋了,你还干什么事了,说说?”
【他好像真的期待你能不能说点什么东西】021感叹。
003说【老实说吧,你没违法,顶多是有点自卫过度。】
许时青老老实实说:“附近有个很黑的铁房子,关了好多个人……我听有个人说这两天城里不安生,过几日卸货。”
两个警察目光登时严肃起来,这还有个人口拐卖的事呢?
纪崧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十点,我跑出来的时候看见表了。”许时青停了下说:“然后跑下山,碰到了那个家伙。”
说明人花费大约两个多小时从山上跑到城里,但C城附近山多,还真不好凭借这个确定是哪个山头。
纪崧于是又问了几个问题,等到了局里,他马不停蹄的直冲大队长办公室,这事儿非得办个明白不可。
局里的女警同志拿来了医疗箱,要给许时青腿上和手上的伤口包扎。他身上的擦伤数量多,看着可怕,更不要说其他大大小小的划伤,看得人倒吸一口冷气。
等纪崧出来,小孩已经做完笔录,正乖巧的坐在大厅办公室某个同事的椅子上,时不时晃晃腿,有点无聊的样子。
纪警官走过去,把人转了一圈,说:“跟我去隔壁候问室去。”
许时青跳下椅子,看起来一点也没感觉到腿上的伤口,哒哒哒的就跟上纪崧了。
……
“我不太懂他为什么那么……依赖你。”安南竹说,是的,对他来说,许时青这些行为都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温顺。
纪崧沉默了下,说:“其实刚见面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害怕。”
可一个受害者见到警察怎么会害怕?而且从那个逃犯的口供来看,许时青是最后在那个死胡同里才突然动手的,在那之前他没有反抗。
那个死胡同有什么特点呢?
它没有监控。
纪崧很难不对此有更多的想法,更何况当时这小鬼连身份证也没有,生卒年月日,出生地在哪里,一概不知,就只记得自己一醒过来就在陌生的地方,然后在山里迷路,被抓了,跑掉,然后碰上逃犯,反杀,最后被他们带到了公安局。
户籍系统查不到人,没办法,只能定成黑户。等到按照对方口供,查到了那个拐卖窝点,好啊,许时青哪里是自己跑了,他分明是上上下下都给揍了一遍,最后硬是把那些被拐人口全给放了。
现在窝点打了,下一个事情就是把这些逃掉的被拐人口给找回来。
C城公安局直接麻了。而对于许时青的安排,成了局里第二头疼的事情。
“安置的问题不大,可最麻烦的是他经历的疑点,还有他诡异的身手。”纪崧失笑:“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时青确实做了好事,这就让人进退两难了。”
“后来发现他就是记性不好。”纪崧说:“时不时就要丢一段记忆,给放外面去都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给忘了。”
而且还招案子。纪崧心里叹息,头一年的时候,他每天心惊胆战,恨不得把人揣兜里上下班,也是后来确定了这孩子武力值很高,才给人安排了手机,时不时查个岗。
“我知道,你们觉得他得了失忆症。”钟元卜说:“……其实也不是说不通。”
毕竟当时才那个年纪,以那种经历,疯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所以最后是你给他做了保证书。”安南竹说:“可你还是没说他到底为什么一见面就那么依赖你。”
“我不知道。”纪崧也想不通,但他对这方面其实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总不能是觉得我靠谱吧?”
……
「我裂开来」
「完了,猫好像给整疯了,顾老师你快来……」
「顾老师已经死了啦」
「呜呜呜呜呜呜硬生生整成失忆症天杀的游戏」
‘少抽点我的记忆。’许时青躺平:‘我都快成傻瓜了。’
【不抽你连一回合都瞒不过去。】003说,祂还在给021传授各种系统功能的使用小技巧,虽然在许时青看来,那更接近于邪门歪道。
021埋头苦记,这次任务属实是给孩子报了个辅导班了。
‘我都成失忆症了!’许时青敲了敲弹幕,没好气的道:‘虽然好运的让纪崧给收养了,还登记了户口,但是这怎么办啊。’
他本来打算去福利院的,因为实在是没办法,身份问题无解,人家警察又不傻,虽然可以在户籍系统弄一个,但问题是怎么和读者解释?最重要的是,因为系统无法干涉现实太多,所以一旦警方打电话问户籍登记处,哇,完了,人家要走访的。
许时青从哪里变人出来搞这个。
出于对同事的怜悯之情,许时青硬是没让系统去搞这玩意。
加班太苦了,这个人设缝缝补补,能用凑合用吧。
许时青摆烂躺着,他努力过了,他也想弄龙傲天人设,问题是他狂霸酷炫不起来,现实又不是游戏,怎么可能因为你是主角就让你百战百胜?人与人之间,又怎么可能因为你是主角,而无条件服从你,与你交好关系呢。
如果怀有这样的傲慢,那么是什么事情都成不了的。
他知道无限游戏里的玩家们是怎么成长到那样坚如磐石的样子,那种灵魂深处焕发出来的坚定、强大,就像是饱经海浪冲刷的峭壁,强大与疮痍是一同显露的。
许时青得到了他们的信任,他知道这是一些怎样沉重的东西。一群天才的惺惺相惜,一群陷入悲苦境地的人的希望。
所以许时青比起关注自己的人设,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解决他们的境地,如何让这些星星重新亮起来。
顾清璃的悲剧他不希望重演,永远都不希望。
‘这造孽的游戏。’许时青说:‘迟早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