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吞日月生百汇，再纳山海于丹中。

…………

许多仁抬头看了看摊主，对方比着五根手指。

“五两？”许多仁试探着问道。

摊主摇摇头，声音嘶哑道：“五十文……”

许多仁又拿起先前那本《太上忘情录》，看向了摊主。

摊主扫了一眼道：“这本三十文……”

许多仁心说如此便宜，正要掏钱买上几本，却被杜先生一把拉回了药摊。

“先生你干嘛？”许多仁满肚子疑问。

杜先生小声回道：“都是些烂大街的破书，镇子外随处可见，几文钱一本，你小子可别花冤枉钱买一堆破烂回去。”

许多仁只得连声道谢，顺带斜眼去瞄那书摊的老板，只见后者正吹着胡子往这边看，只好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盯着药摊的瓶瓶罐罐，假装研究起什么来。

“这不是香菜王的跟班吗？”许多仁身后冷不丁响起某位少年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沈墨。

许多仁抱拳道：“在下与沈公子并无恩怨。”

“你瞧瞧，”沈墨指着许多仁冲殷红说道，“听听别人的嘴巴多甜，你也多学学。”

殷红一把掐在沈墨后腰，沈墨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

“忘了老师刚刚教你的话了？”殷红板起脸问道。

沈墨说道：“又拿老师压我……”

“你真是……”殷红捂脸道，“孺子不可教也……”

许多仁听得一头雾水，见沈墨吃了苦头，不由得笑出了声。

沈墨怒道：“香菜王跟班！你笑什么笑！是不是刚才看地摊上的农家话本把脑子看坏掉了？还是吃了这江湖骗子的小糖丸把自己吃傻了？”

一口气得罪了两位摊主。

那书摊老板原本正在整理摊上的书本，听闻这些话语，腾地站起身来，吹着胡子骂道：

“哪来的兔崽子？说谁家的书是农家话本？”

杜先生也扯着脖子叫喊起来：

“说谁呢？谁是江湖骗子？小糖丸又是什么？”

那沈墨面不改色，清了清嗓子说道：“先生说了……”

殷红狠狠踩了他一脚，提醒道：“出门在外莫提老师，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完远远地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先生？”那书摊的摊主啐了一口，“教出你这般目中无人的小混蛋，依老夫看，你那先生狗屁不是！”

沈墨身体微微发抖，指甲狠狠地钻进拳头里，沉声说道：“不许辱我先生！”

摊主戏谑一笑道：“你且说说你那狗屁不是的先生如何辱不得？”

“先生读的是圣贤书！养的是浩然气！”

摊主又问：“可是大上人？”

“先生是大专生！已通三本的大专生！”

摊主疑惑道：“什么狗屁大专生？”

沈墨挑眉道：“凡夫俗子又怎会明白？所谓「教之道，贵以专」，读书人毕生所愿便是成为大专生，先生更是通了三本的大专生！”

“先生他不食人间烟火，还能飞天一日千里，甚至可以分身化形，你这凡人怎会明白？”

摊主抚须笑骂道：“老夫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正事不干偏偏爱取名字，大上人就大上人，改什么莫名其妙的大专生，听起来让人……”

沈墨扫了杜先生一眼，后者方才还在叉着腰大声叫骂，此刻却低头若无其事地整理那些瓶瓶罐罐。

他嘴巴张开正要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书摊的摊主仿佛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定睛一看，那摊主两鬓的白发悄然退去，青丝又爬满了脑袋，脸上的皱纹也仿佛被洗去一般，那张脸逐渐变得清癯而又威严。

“先……先生……”沈墨弯腰行礼，毕恭毕敬。

殷红也走上前来，行礼道：“老师。”

“看来你要在思过崖呆上一些时日了。”那身影渐渐虚化，又变回了原本书摊的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