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艾尔西用力点头,“太残忍了!那些失败者大多数都把命留在了场上。”
“行吧,我们这里要求加入的干员没有确诊过高传染性且难以治疗的疾病、无精神类疾病史、无暴力倾向等等。您确定您符合这些······基本要求吗?”
这个问题让艾尔西感到不太舒服。她转了一圈展示自己,有些不高兴地反问:“您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那么,考核基本就是这样,还有最后一项,能力测试。商队需要对您的各方面能力进行综合评估,根据分数判定您能否加入。”
“这么复杂的程序?!您们办事都是这么麻烦吗?”
“这是保证秩序的必要措施。您知道的,商队希望招纳一些有用人才。”
于是艾尔西就被拉去做了一堆无聊的考试。虽然商队这个商业组织的概念对艾尔西而言很新颖,但是她很讨厌这种测试。这和学校有什么区别!不过,很凑巧的是,商队确实也可以算是一座学校。不同地方的商人、运输者都会来这里接受定期的培训,掌握一些技巧,以及接一些生产运输订单。对商队里的情报部门而言,学校的作用则体现在收留走投无路的失业者或者孤儿。很多孤儿在几个月以前的难民潮当中来到共和国,他们的父母尽一切力量把他们塞进了飞船,帮助他们逃离家乡,自己则面临帝国无休止的野蛮炮击的威胁。
测试结束以后,艾尔西还需要等一两天才能等到结果。商队驻扎的太空站很小,几乎都是工作人员居住,没有给临时旅客提供住所,因此瓦西里·科莫建议她去找姐姐。但是艾尔西决定留下,毕竟不等她抵达洋流太空站,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艾尔西开始参观这座小小的太空站。相比于恒星附近的洋流太空站,商队使用的“波札诺”太空站围绕着星系最边缘的冰冻星球格兰德-C公转,只有一艘飞船的大小。
另一边,托恩·魏特曼与弗莱蒙特·萨沃纳的会面进行得异常愉快。这几乎变成了一次闲聊。弗莱蒙特·萨沃纳出人意料地有同理心,总是能尊重那些和他持有不同观点的人。例如,在讨论到战争形式的问题的时候,托恩·魏特曼很欣赏机动作战,而弗莱蒙特·萨沃纳则崇尚大舰巨炮主义。
托恩·魏特曼的理由很简单:“太空战需要调用大量的资源,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结果只有消耗战。越是庞大的星舰,越是难以避开攻击,无法灵活转变战斗状态。虽然大战列舰看上去有无数大炮,但再强大的炮火也挡不住能灵活穿梭的小舰艇。”
弗莱蒙特·萨沃纳点点头,笑而不语。那种笑容,说实话,非常虚伪。
“站长先生,您的国家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参加过战争,自然无法确知现今战争的形式。五十年前帝国内战期间,正是北方的瓦拉几亚王国率先在星舰上列装战斗机,一度击退了帝国主力舰队的全力进攻,正面突围。您心里应该清楚,从乔纳森·伊万诺维奇的手底下全身而退是多么困难。但是帝国仍然在坚持建造大型星舰。直到有一艘旧共和国“黑洞”级重战列舰入列。那艘“黑洞”级横扫了瓦拉几亚的所有航空母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黑洞”级能够在数个秒差距之外精准锁定敌方军舰并在三秒之内制造人工小虫洞发射反物质导弹,直接命中敌方军舰。您的机动作战,在真正强大的武力面前,一无是处。”
他们换了个话题,谈到了塔达洛的情况。
“听说塔达洛星的教堂很多?”托恩·魏特曼从来没见过什么教堂。
“完全正确,站长先生。教堂是人们聆听神谕、虔诚祈祷、洗涤心灵的圣地。教堂越多,代表此地的民众越虔诚。”
“哈哈,”托恩·魏特曼干笑两声,“我觉得共和国就不太需要了。我们的民众虔诚地信仰平等主义。”
“您真的不考虑设立教堂吗?”
“非常抱歉,这是原则性问题。”
“啊,好吧,希望神明宽恕贵国人民的罪孽。”
“您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背负着原罪?”
“当然。信仰是救赎的过程。通过祈祷,人们反思自己灵魂中的种种污点,洗涤自己肮脏的灵魂,向善发展。”
“人人生而平等,至少我本人认为不存在什么神明,一切的历史都是人类自己书写的。”托恩很坚定。他知道这样说话会惹怒大主教。可是大主教并没有什么表示。
“理论上,每当碰到您这样的人,我都会花上一段时间说服他们摆脱愚昧。很可惜,在您身上,我看到的并不是愚昧。恰恰相反,您的知识储备很丰富。我原本以为,专制政权统治银河系的一百多年,早就已经扼杀了所有能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了。”
“共和国没有被帝国扼杀。旧共和国已经寿终正寝,化为历史的尘埃;现如今,新共和国势必会接过接力棒,将人类引以为傲的知识、理性、科学传承下去。”
“希望您们能够达成目标吧。”大主教耸耸肩。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托恩。
托恩没有回避。大主教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毅。这个人的思想不容易被改变。想必即使是周文正那种人,到了托恩·魏特曼面前也无法成功吧。他摇摇头。
托恩·魏特曼突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虚无的状态。面前的大主教神态自若,明明没有动嘴,托恩却能听见他说话。那是一种低沉的吟唱,音色和声带发出的有所区别。
“测试通讯。您能听见我说话吗,站长先生?”似乎是主教的心灵在发出声音。
托恩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
他怀疑地望向弗莱蒙特·萨沃纳。“您在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弗莱蒙特·萨沃纳示意他不必惊慌。“默语。名字不算太高级,但是它的确是一种古老的交流方式,仅限于极少数受过训练的人可以使用。这种沟通方式可以让所有交流内容永远保持你知我知的状态。”
“所以,我为什么可以听到您的声音?”托恩很不适应这种沉默的交谈。
“很简单,您可以理解为某种感应态,无需声音即可得知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理论上,如果默语的使用者想的话,他可以让听他讲话的人也陷入这样的感应态。”
“啊哈,所以,主教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主教的表情有些不屑。“您自己清楚。您的人在监听我们的对话。我不喜欢有人偷听他人的私人谈话,尤其是重要人物之间的。并且,除了您的人,恐怕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很好奇我们的会谈内容。”
托恩·魏特曼很有些尴尬,没想到他事前的安排全部被主教看穿。
“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哼,还能是谁?能有这个闲情逸致监控别人一举一动的,就只有维尼普斯·开斯特先生了。一直以来,开斯特一家和伊万诺维奇都不对付,可惜伊万诺维奇命大,耗死了维尼普斯的老父亲诺兰·开斯特。先前,原本在瑟文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狂欢节因为一次刺杀而被迫中断,杀手很显然是冲着伊万诺维奇当年的恩师奥斯瓦尔德去的,意在扫除伊万诺维奇身边的那些拥趸们,不是开斯特还能是谁!更何况,开斯特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豢养死士,意图谋反啊!”
信息量绝对够大,托恩一时无法接受。
“没事,您不用太在意这些,斗争暂时还不会浮出水面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
“帝国拿到了所谓的奇迹武器,很可能打破国家之间的平衡。如果您们的情报部门有所耳闻的话,我希望您们对这样的事情提高警惕。银河中散落着旧共和国的科研设施,里面存储着上个时代最先进的失落科技。如果您的国家还想和银河系其余地方接轨,您们恐怕得加快速度搜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