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后,我发现这艘船还在不停地晃动着。抬眼一看,船的另一侧,一部类似起重机一样的玩意儿,正在不停地工作着,好像正在拖动着什么东西。
没多久,一大网鱼被拖了上来。
我相信他是怎么在两年里就攒出一条渔船来的了,也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老是对我嘘了
“这么多鱼怎么处理?”
“不用处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水产公司,通宵都有人值班,直接拖去卖了。”
“你不继续捞一捞吗?”眼看后面的船舱,虽然堆了很多鱼,但并没有装满。
“一天一网,这是这附近所有渔民的规矩。”他一边说,一边捞起裤腿,跳进那装鱼的仓里,捉了几条个头大的,甩到了我这边的甲板上。
“这是我们今天的伙食吗?”
他抬起了头,虽然隔着面具,我还是能看到他那洋溢着幸福和温馨的笑容。
等到我们卖了鱼,把船开回渔港,天还没亮。
回到那栋小楼里,我很快就在地板上躺下了。
他也不阻止我,只是说道:“躺着的时候,也要随时注意身体肌肉的变化,尤其是那些一动不动的肌肉。”
接着,他提着鱼就进了厨房。
而我,按着他的方法,感觉了一会儿那些不再调皮的肌肉,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堆菜肴。
我有一种深深的折服感。这个男人,功夫比我高,用情比我深,就连厨艺也比我强太多了,很难想象,几条鱼能整出这么一大桌玩意儿。
虽然腹中的些许饥饿感,被这满桌菜肴的香味一催,更强烈了,我还是遵循最起码的礼貌,忍住了没去动。
没一会儿,他又提着昨天那个大铁桶出来了,一闻味道就知道,又是那种不知名,却异常可口的浓汤。
他刚把那铁桶放在桌上,天花板上一个我从未注意到的红灯,突然亮了起来,那光非常的刺眼。
我紧张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有突发状况吗?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地坐了下来。取过一个空盘子和一双筷子,开始不停地往那个盘子里夹菜。
我正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夹满了一大盘子,开口道:“尔美醒了,我要上去喂她吃东西。你也来吗?”
他并没有说一定要让我跟着,但我却马上站起身跟了上去。想想看,主人家在楼上忙着,我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在楼下吃喝吗?
到了楼上,果然看见尔美的双眼已经睁开了,但她只是空虚地看着前方,没有一丝表情。身体也没有一丝的晃动。
他指了指床前的一个类似小闹钟的玩意儿,低声道:“这是脑电检测仪,连在她的枕头上,她只要一醒,我马上就会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么个醒法,似乎连知觉也没有,恐怕连咀嚼也不会,能吃得下东西吗?
和辉很是恭敬地在床头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已经精雕细琢过的鱼片,轻轻地塞进了尔美的嘴里。
我去,我那个大姨子居然嘴巴动了起来,她到底是个什么状态?醒了还是没醒?
“医生说,她的身体各部位都已经正常了,能够被动地接受所有正常反应,唯独意识还是处于休眠状态。”和辉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边夹着菜,一边给我做着解释。
我回头又看了看那柄开过刃的长枪,心里一阵感慨,这个曾经提着这柄长枪冲杀在赛场上的大姨子,应该是个心志很坚定的人才对。现在的她恐怕正是像和辉所说的那样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只是,不想醒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是受不了痛苦记忆的折磨,还是无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惭愧呢?
我无法得知
我在这里一连住了七天,每天都跟着和辉出海,打渔,跳海,锻炼也每天跟着他到楼上去看望大姨子,看着他们之间那已经有些扭曲的羁绊。
那副肌肉图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但对我来说,一个更加重要的收获是,由于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和辉把那道浓汤的调制方法教给了我。
不过
鱼骨,海盐,野山菌,辣椒,海带,纳豆这些东西不难找,但是像明日叶这种野菜,好像不是哪里都有的,另外,一道汤里居然还有茄子我感觉,这菜谱学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机会用。
只是,我再一次体会到这个和辉是一个多么细心的人了。
除此之外,我们吃睡都在一起,慢慢地,也开始互相聊天。互相谈论着各自的女人
七天后,我果然像他说的一样,基本掌握了如何利用刺激神经元来激发肌肉运动的方式,但是也就像他说的那样,我还没办法掌握如何自己控制肌肉来触发这种刺激。这就是所谓的,只有一半的功夫。
不过我却并不担心,不就是跳海,泡澡吗?我一定能自己研究清楚的。
“师傅,我要走了。”我很是恭敬地又鞠了个躬。
“不不千万不要那么喊我。”他摇晃着双手,面具后,似乎也是一阵恐慌。
“你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个称呼没什么吧”
他依然用劲地摇着手,费力地给我解释,在日本,没有开宗立派,是不可以随便收徒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