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回答，陆离稍皱眉头。诚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土匪被灭门，陆离并无过多看法。毕竟自己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自己所知道的是，钱玉与他无任何纠葛，村民与他没有任何矛盾。

“你为妻子报仇，我无话可说。可钱家呢？她可是和你无冤无仇啊。”见牛保全不语，陆离逼问，“还有村民们呢？并未见他们待你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片刻沉默，牛保全缓缓开口：“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惨死在我面前，我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恨这些可恶的土匪。所以我成为邪修，杀死了无能的自己。接着就杀了他们。可是后来，我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不再满足于平淡的生活。我知道了修士可以增长寿命。为什么还要自降身份去回归凡人的寿命。我要长生，我要一直活着，我不要像那个没用的女人一样暴尸荒野。也不要像她那无能的丈夫一样，被人像野狗一样追着打。”

“为了活着，我需要修为，为了修为，我需要资源。可我区区一个散修，哪来什么资源？我只能抢，怪就怪钱家有眼无珠，自己收了一个祸害。”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尹南希破口大骂，“还有你，无耻的婊子。我好心让你试着参悟，你却将我的东西转手送人。”

“还有这些无知的村民，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成为我修为的助力是他们的荣幸。”

他说着说着，不由大笑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侵蚀，依恋上了杀戮。看着钱玉，他想到林天死前吟的诗。他觉得自己今天也必死无疑，不妨也趁着这个雅兴来上两句。

“哈哈，谁道邪修皆无情，无非不得称心景。”

“待今日将你们尽数斩灭，我便证道得仙。哈哈哈——”

“八尺身躯三尺路，万丈红尘百般度。”

“蒙昧十载凡心苦，快哉今朝道心固。”

他目光陡然变得凌冽。

他一手持剑，一手施着憔悴损。与陆离等人交战地有来有回。

交战还未见结果，他又吟道，

“一生一世虚伪誓，七进七出男儿志。”

“三尺青锋八尺纸，诉尽男儿平生事。”

回想他的一生，幼年学了几年武艺，又进了私塾读了几年诗书。少年时与好友结伴云游时遇见了自己的妻子。买花载酒少年事，两情若是久长时。匆匆结了婚，可结了婚许久也未有喜事。人到了中年，好不容易二人终于老来得子，最后落得个一尸两命、万念俱灰。等闲离别易销魂，落花时节更伤春。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在尹南希帮助下，他修了邪道。

他默默摇头，

“我的前半生被俗世困扰。修道之后，方知天高海阔。可谓是，万般忧思人憔悴，一朝得道心似水。”

“看得出来，你们修为不及我，，还是莫要再抵抗。徒劳无功还让自己受累。”

听着牛保全的话，陆离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还是无法相信，从小待他们如亲人的全叔会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徒。

可事实就在眼前，眼前对自己挥剑的人，确是牛保全，他不得不信。

牛保全一人对阵三人，游刃有余。一剑震开严旭的进攻，转身一掌挥向陆离，将其击退，又主动上前攻向尹南希，想要从她那里获得答案。得到的只是沉默，他知道，自己成为弃子了，但他并不想死，也不想让与陆离兄妹死。

四人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难分胜负。

陆离仍然不死心地追问，得到的只有牛保全悍然刺来的剑以及他不断吟着的并不连贯的诗，

“爱恨情仇随风坠，喜怒哀乐为道催。”

若是此番我可以活下来，从今往后，爱恨情仇与我无关，我的喜怒哀乐只为修道。牛保全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挥剑，出掌。

双方几番交战，牛保全邪修的优点逐渐展现出来。他的真气消耗远不及三人，更何况刚献祭了全村人，大阵的反哺还未消散。

“我知道，你们已经开始感觉力不从心了。你们的修为本就不及我，更何况我所用招式真气消耗更少。”

听着他的话，严旭心中默默叹息，“只能如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