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阐述的真相」
2016.3.20
格蕾失落地扶起晕倒的伦,她也红着眼眶,煞白的脸,好似还没从过度的惊吓里走出来。
她的手机前不久就拨打过,这也是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很快,半掩的大门被打开了,从暴雨中,走进来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男人,由于周围很黑,并不能看清他的脸。
格蕾只是轻微抬头看到了他深绿色西装的一角,便又安心地垂下了头。
“你来了。”格蕾道。
“把这里交给我吧,你带这孩子坐我的车去医院,司机在上面。”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什么...”格蕾对这个男人很信任,不再掩饰地哭了起来。
“都是天意弄人,快去吧。”
......
教会很快介入了这次事件,格蕾坐车抱着巴瑞来到了就近的医院治疗时,将浑身的伤说成了坠落导致,尽管疑点不少,但值班的医生受到高层领导的威压,也没有多问,还安排了单独的病房。
一夜过去,格蕾没有合眼睡去,她焦虑不安,对未来感到迷茫。
她刚刚入行驱魔师,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一直受到泰瑞的照顾许多,一下子只剩下自己了,更何况泰瑞的孩子也留给了自己。
“伦...”格蕾侧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身旁依旧昏死的伦,心里犯难。
“你该怎么办?”她嘀咕道。
同时,在她眼前的,还有一个天大的问题。
中城三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虽说格蕾是北方人,但这些年,也在这里待的习惯了,变得怕冷了不少,她将被子向上拽了拽,身体蜷缩在了一起,那柜子上反射着太阳光的玻璃杯正好进入了视线。
片刻的愣神,使她回忆起了三年前作为她的师父——泰瑞带她去游乐园场经历:
格蕾是从偏远的北方被泰瑞捡回来的,因为那里很穷,所以在那里生活的十四年间让她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去游乐场,她是那样的兴奋,尽管她尽力地不表现出来,但提起“游乐场”那个词她次次的脸红已经说明一切。
游乐场的项目有不少,这些对于格蕾来说“新奇的玩意”泰瑞都带她体验了一遍,这也是格蕾第一次对这个大叔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在摩天轮上看着黄昏,泰瑞也不禁地向这个捡到的“女儿”,袒露心扉。
“你知道的,我也和你简单地说过,我的工作。”
“打败恶魔吗?”
“嗯...驱魔师,这是个很危险的工作,这么多年,我身边也死了很多人,我能活到现在,大概也是运气好。”
“嗯...”
“我的儿子伦,将来也会拥有驱魔师的资质,驱魔,守护人类,出于大义,这是个好事,可...我又很犹豫,那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着他能够继承家业,完成我未完成的梦想,但出于我内心深处个人的情感,我不想让他成为驱魔师。在职的这些年来,我经历了很多痛苦,犯下了很多错误,我不想让他同样误入歧途。每天晚上我闭上眼,那些我的战友、我没能救下的人,他们的面庞不断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或许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死在了恶魔的手下。”
“大叔...”
泰瑞低下了头,宛如被击溃般将上半个身子垂了下去。
“有一天,他也如我经历的那般失去诸多,他也会像我这样痛苦,我不想如此,我想...阻止这一切,我想让他幸福快乐的活着。”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远离这一切?带着他好好地去生活,给他...足够的父亲的爱。”
“格蕾,将恶魔尽数驱逐,留给人类和平安稳的世界......我不想辜负这个誓言、这个梦想,我也不想辜负我那夜思梦寐的他们......我已经无法离开。”
那天,泰瑞念出了许多个名字,具体是谁,格蕾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些意义非凡的名字将泰瑞束缚,成为了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等到格蕾从回忆里走出,便也过了些许时间,此时的她被光晕笼罩,那个玻璃杯已经失去光彩,而她的发梢被太阳点亮。
昏迷已久的伦也于这时醒来,他看向一旁的格蕾时,瞳孔难以寻味地猛地一震,随后又陷入了忧郁的情绪中。
那回忆始终挥之不去,双亲死亡的那个夜晚,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的清晰。
伦捂住脸,身体时不时抽动,极力地忍着哭泣,格蕾起身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但我...却不敢走下那个楼梯。”
“伦,这不是你的错。”
“不,我早就看到了这一幕,但我...但我啊啊啊...”伦崩溃地大声哭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许久,格蕾并没有在意他奇怪的话,只是当做了他情绪的发泄,她只能坐起来,把伦搂在怀里安慰。
情绪是能感染的,格蕾也想起了师父曾经的身姿,再次,她陷入了回忆。
“让我...也成为驱魔师吧。”
“什么?”泰瑞对格蕾突然的提议感到了阵阵诧异。“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