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突然拉住了还在前进的泰瑞，两人神色凝重，泰瑞也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大概已经...”

“我知道...不不...绝对不可能...”

“泰瑞...我们应该尽快撤离寻求支援，事件已经超出预期了。”

“不！如果他们还有救呢？已经有太多人已经死在我的面前，我怎么能够...我们是西中区内最强的驱魔师，我相信他们...一定没事。”

“......”

见到丹尼斯沉默，泰瑞支开了丹尼斯的手臂，同样朝着玛丽亚防具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去找支援，我独自就能应对。”泰瑞头也不回地丢下了这句话。

“关乎于你身边人的，你永远都无法理智对待，就好比你仍然没有放下渡鸦瑞文的死。”丹尼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想想你的儿子吗？”

泰瑞明显愣了一下，但依旧没愿停下。

见到泰瑞一意孤行，丹尼斯拗不过他，于心不忍跟了上去。

谁想到，来不及反应，那恶魔便破墙而至，砖瓦横飞间，两人被瞬间击飞。

周围的时间宛如变慢，泰瑞怒视着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眼神凶狠，砖石碎片划过其脸颊时，他张口大喊：

“术式强化！”

只见他身体闪过白光，他猛蹬身后墙壁，逆着气流而上，用短小的匕首，猛地插在怪物的一张脸上。

“去死吧！”

仅凭攻击时的反作用力，泰瑞再次腾空，一个甩腿就踢断了恶魔的一只利爪。

丹尼斯也终于缓过神，他甩掉眼镜，拔出手枪对着怪物接连射击。

恶魔吃痛，顿时无法反击。

“泰瑞，有问题！”

丹尼斯喊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怪物身上的几张脸，皱起了眉。

“恶魔构建躯体只可能出现与人体相似的器官肢体，并不会出现这种精细的面孔。”

“是活生生的人，被与恶魔结合。”才落地的泰瑞低声道，举起了双拳。“想必，已经无力回天了。”

泰瑞再度上前，躲过恶魔的连番攻击，在掀起的烟尘中隐蔽，再次给了其重重的一拳。

强化魔法为泰瑞带来极强的反应速度与力量，一时间与眼前的恶魔不分伯仲，加上丹尼斯的辅助，恶魔难以招架开始后退。

泰瑞的攻击越发凶猛，将内心的愤怒一并发泄着，而这丧失理智的攻击，终究被之抓到破绽。

恶魔猛甩利爪，尽管泰瑞及时格挡，但依旧被打飞到远处，丹尼斯见势不妙，举起手枪却发现弹夹早已经打空，他一个滑铲躲过恶魔的再次重击，随后掏出几瓶圣水砸向地面。

圣水蔓延的地方出现白色的火焰，那怪物一时间不敢前进，丹尼斯立即追向泰瑞所在的方向。

看到泰瑞只是撞到墙壁上，在强化的加持下并无大碍，丹尼斯松了一口气。

“别太鲁莽，泰瑞！”

丹尼斯喊道，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用利爪外壳为代价扑灭圣水火焰的庞然大物，灼烧的痛感令其愤怒，迅速冲来。

整个楼层伴随其的接近开始颤动，可明明醒着的泰瑞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盯着一旁，嘴里吱呀着什么，身子还颤抖了起来。

丹尼斯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朝那个方向望去，正是玛丽亚与迈克的尸骸。

那时的自我欺骗反而带来了极大的心理落差，恶魔更是瞅准泰瑞心理防线极低的时机，开始驱使身上的人面发出了那种蛊惑的惨叫。

泰瑞被带入幻境，垂着头跪了下去：

泰瑞缓缓睁眼，他躺在树荫中，眼前是玛丽亚、迈克、丹尼斯与自己的儿子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嬉闹。

他又抬起头望向远处，玛丽亚正搬着新鲜的食材，向着在电子烤炉旁边交谈的瑞文与艾莉丝两人走去。

“有什么...不对。”

泰瑞感到格外的疲惫和寒冷，闭上了眼睛。

“不...这样就好。”

他笑了笑，眼角流下了泪水，奔波了大半辈子，这正是他想要的结局。

“大家都在的结局。”

他抬起头，又睁眼看向了欢笑的儿子。

“伦，你要一直开心啊。”

“泰瑞——！快醒醒！”朦胧的呼唤回荡在梦境，让泰瑞的身子颤动了一刹。

“谁在叫我...”

“泰瑞——！”

“我在...做什么来着。”

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泰瑞的额头上，泰瑞猛然惊醒。

丹尼斯挡在他的身前，利爪穿透他的腹部。

他苦苦微笑着，用沾满血迹的手，托住了泰瑞发凉的脸。

“代替我们，回家好好陪伴你的儿子吧。”

他用温柔的腔调说着，尽量不让这段记忆，成为像渡鸦那时一样黑暗。

他吐出一口鲜血，被恶魔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旁的玻璃上。

玻璃逐渐出现裂痕，泰瑞冲了上去，可为时已晚。

玻璃破碎，他眼睁睁地看着丹尼斯在视野中不断缩小，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啊啊啊啊啊啊！”

他捡起丹尼斯遗落在一边的长刀，痛苦的嚎叫起来。

霎时间，他仿佛看到三位挚友的脸居然也出现在了恶魔的身上。

他阴沉下脸，提刀躲过恶魔连续的攻击，从侧面滑过，对着恶魔的头一下暴踢，随后把刀插入了恶魔的后背。

“去死啊！”

恶魔的躯体被丹尼斯留下了诸多伤痕，圣水的灼烧，也让它的皮肤变得不再坚硬。

恶魔感到了恐惧，他像发疯的野马不断挣扎，将利爪拍向立在他身上的泰瑞，而这已经无济于事，只给泰瑞留下浅浅的伤痕之余，还被泰瑞抓住利爪，狠狠折断。

恶魔还想着发出喊叫再次蛊惑泰瑞进入幻境，但那无法压抑的怒火，否定了一切幻想。

“我...什么都做不到。”

随后泰瑞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刀向其尾部冲去，惨叫声中，恶魔的身体被他割成两半，瞬间爆开，四溅的血迹宛如雨般撒在他的身上。

伴随强化魔法的结束，他疲惫地躺了下去。

“玛丽亚...迈克...丹尼斯...”

那血雨，也几乎浇灭了他的信心，他顾不上血液的腥臭，仰头痛哭。

一下，又一下，他重重砸在地板上的拳头，宣泄无奈与不甘。

......

从大楼里抬出了四个人，但只有泰瑞的身上没有被白色且密不透风的布所包裹。

那冷风正呼啸着，让泰瑞都不禁发颤，它也带来了冬日的第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