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道题,周敬心一开始写的答案还很正常,无非就是邸报和申明亭那一套东西,自家姐夫以前也讲过一些。
自己这次回京,也正是打算借此机会把邸报和申明亭都正规化,常态化,从那些士绅读书人的手中抢夺话语权。
问题在于周敬心写的最后一句话。
“黎氓之积冤,有以干天地之和。何必问诸小道之人耶?”
这几乎就是指着朱重八的鼻子在说:
但凡你朱皇帝能把官老爷们整明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别让老百姓受委屈,这种狗屁倒灶的问题都不可能存在,又何必拿来做殿试的题目?
看到这里,朱标已经彻底熄了让周敬心留在大理寺或者御史台乃至于刑部的想法。
算了,还是把他弄去哪个省的按察提刑使司做副使或者佥事吧。
实在不行的话,弄到山东又或者燕云十六州的某个州县去做正印官也行。
要是让这种水平的选手留在朝堂上,自家老爹早晚有一天得被他给气疯。
自己这个常务副皇帝说不定也会天天挨骂。
朱标一边在心里胡乱琢磨着该怎么安排周敬心他们,一边打量着大殿中的其他考生。
只是看了没一会儿,朱标的心里就越发的不舒服。
谁能给孤解释解释,这大明朝的第一次科举,为什么只有一百四十六个人参加殿试?
或者可以说得再直白一些:除去宁阳县的二十六个考生之外,整场殿试居然只有一百二十人?
在这一百二十人当中,还有三个是棒子。
合着大明一千来个州县,就选出来一百一十七个能参加殿试的选手?
朱皇帝和李善长、刘伯温也抱有跟朱标同样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
尽管他杨癫疯向来不干什么人事儿,给他安排点儿工作不是反过来给朱皇帝安排工作就是给李善长和刘伯温添堵。
但是,人家杨癫疯是真把宁阳县给弄明白了。
一个县,竟然有二十六个考生能通过县试到府试再到院试、乡试,及至贡试的层层筛选。
而且这二十六个考生还全都是第一次参加科举,年龄最大的刚刚十七岁,年龄最小的才十四岁!
这踏马上哪儿说理去?
朱皇帝一边翻着诸多考生的答卷,一边长吁短叹。
“咱大明一千多个州县,哪怕一个州县有一个能来参加殿试的,咱这次就能得到一千来个进士。”
“可是你们瞧瞧,你们瞧瞧,啊,一千多个州县,还他娘的得算上国子监,最后竟然只有一百来个生员能参加殿试。”
“更气人的是,这么多的州县,尤其是江南,竟然还不如一个宁阳县?”
说到这儿,朱皇帝都忍不住暗自庆幸。
得亏国子监马上就要拆分,科举也即将改制。
要是再不改,三年后的殿试是不是又得冒出一批登州府学出身的进士?
微微叹息一声后,朱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手里的答卷。
只是刚刚看了几眼,朱皇帝的眉头就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