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也发现了端倪，有些愣住，口中喃喃：

“怎么会……”

骤然间，树林中无数箭矢袭来，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有许多人中箭身亡，叶无忧闪躲不及，左臂被射中，在身子倾斜时，他看向火焰燃烧处，理应旺盛的火焰却是越来越小，他也看见了里面露出的……石头。

周围杀声震天，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杀来，一个黑甲将军疾驰奔出，如同洪荒猛兽出笼，煞气冲天。

他手持一把赤黑色的长戟，戟身如矛，矛头两侧各有一弯刃，似月牙状。

这兵器应该很重，但在那人手中，却如同挥舞的是一根棍子般轻松，势大力沉的招式砸下来让人明白若是中了一击恐怕就要当场毙命。

那黑甲将军冲杀之地，根本无人能阻，叶无忧厮杀间瞄了一眼，看见了那人冲到黄哲面前，一戟挥下，叶无忧连忙大喊一声，随即奋力摆脱纠缠，向那边冲去。

可他没有赶上，他看见那黑甲将军一戟挥下来，黄哲作抵挡状，可在刀身碰上月牙弯刃的时候，被直接击落……黄哲直接被拦腰撕扯成两半，血液与内脏混杂迅速从断口处流出，黄哲面色痛苦，身体被厮杀的人群淹没。

“老黄……”叶无忧口中喃喃，脚步更快，他想要去救他，每次出来作战，他身上都有带着灵液，只要，只要让老黄喝下，也许可以救回来呢？他不知道灵液的效果，但他想要去试试。

可这是异想天开，同样的一击，长戟挥舞向他来，叶无忧牙关紧咬，连忙抵挡，并且试图卸其力道。

在接触的一瞬间，叶无忧就明白了，此人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一招下来，叶无忧虽然将其卸去，侧身躲过。

但握着刀的手却是颤抖着，叶无忧感到十分惊惧，此人简直有如神将之威，那人见一击未果，面甲内的眼神稍微诧异，周围燕军过来欲与其争斗，那人却只是站立身形，一个横扫便斩杀围攻他的大半人，又改变招式变化，有时一脚便将人踢飞数米。

叶无忧眼神中有些绝望，看着有些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他明白了在这纷乱下，他连自身都难保全，更无法拯救他人。

他只能尽力躲闪着周围士兵的攻击，而那黑甲将军此刻周围腾出位置，随即直接向叶无忧撞来，叶无忧躲闪不及，被其以肩撞上胸口，不由得一口血喷出，滚地数米，那人攻势不减，又是一戟挥下。

叶无忧大吼一声，横刀于上奋力抵挡，他的刀被砸到肩头上，刀身断裂，肩膀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那一戟势头并未减，正要将叶无忧的左臂都斩下时，一杆银戈将长戟挑开。

曾淮安挡在了叶无忧身前，模样狰狞，对叶无忧喊道：“离开这里！！”

那黑甲将军在看见曾淮安时眼神一凝，随即一击刺来，曾淮安连忙抵挡，与其缠斗，叶无忧一手提着半截断刀，他的左臂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所有人！自行突围！！”周擎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翻身上马，他的面甲和头盔脱落，甲胄上被鲜血浸染，喊出这句话后，他策马飞奔，逃离战场。

曾淮安心中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他知道，周擎必须活着，他也本可以突围而去，但看见厮杀的战士们，他想到了以前的承诺，他想到了他们可都是他带出来的，不能全死了！

曾淮安与黑甲将军尽情争斗着，似龙虎乱舞，在他们周身两丈内，根本无人敢主动靠近，一戈一戟碰撞间，招招取人性命。

叶无忧牙关紧咬，选了个方向跑去，他泪眼婆娑，但他知道这是曾淮安给他争取来的机会，他不能辜负，若是留在这里，他必死无疑。

而且，这两月的见识下，叶无忧明白了这世间的一些残酷，他不想死，他还年轻，还没有好好见证这世间，他还有些想再见见那个姑娘，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好好报答娘亲……

“死亡究竟是会怎么样呢？”

白雪皑皑，似给大地铺上了棉絮，但却只有寒冷长存，叶无忧向老黄提出问题。

“你看这满地尸体嘛，还不明白迈？死了后啊，你跟这个世界一切都再也没有关系咯，你的人生也失去了任何意义，当那一刻来临，如坠无尽深渊一般，你将永远，永远，醒不过来，没人会永远记得死掉的东西……”

……

叶无忧拼命奔跑着，旁边有人阻拦，向他攻击，叶无忧躲闪着，连断刀都扔了出去，他将怀中一瓶灵液拿出，迅速咬开塞子，灌入嘴中。

左臂豁口顿时有些发痒，似有肉芽长出，连接断开处，虽进展不快，但叶无忧依然强撑着捡起一根长矛，奋力突围着，曾淮安与黑甲将军边打边游走与各个燕军前，挡住了虞军追杀步伐。

他让他们快走，而自己则大吼一声，挡于黑甲将军面前，举戈挥劈。

战场中血肉残骸遍地，这是血与刀兵的歌泣。

半个时辰后……

曾淮安的头颅被那黑甲将领提在手中，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无头尸体，他有些沉默，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曾淮安的身上甲胄无一处完好，而黑甲人的面甲与头盔也是被打落，他身上黑甲也有着许多窟窿。

没了面甲后，显露出了面容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尸体，叹息一声吩咐道：

“将他的尸身好生埋葬吧。”

……

夜色还没过去，风雪飘摇，拨动了几人的心弦……

叶无忧浑身是血，身上带着不少伤口，一个人茫然的在这雪野中漫无目的走着，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