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宵没有回答,但只要土拨鼠稍微转头看看他的面容,就能瞬间感知到他的痛苦和绝望。
身为半灵的宸宵脚步不稳的向小孩儿走去,颤悠悠的蹲下身子,七尺男儿此刻竟青筋凸起,眉间紧攥的无声痛哭。虽然他碰不到这小孩,依然伸出双臂去环抱他,可贴近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僵硬了,宸宵悲伤的泪眼里,又增添了一剂惊恐,转而化为更深的痛苦。
不是睡着了,是死了。
林间的灰林鸟传来洪亮清脆的叫声,又不尽兴的扑通扑通拍打着树叶,从一枝树干飞入丛林深处,躲到傍晚的静谧里去了。
“这下不用担心以后怎么办了,我说他。”本想开口松缓一下当下氛围,可一说出口,土拨鼠就后悔了,眼前的悲切景象实在不宜再多说一些有的没的。
宸宵坐在小孩儿面前,也半身倚靠着坟堆,和他面对面相望,不过因为小孩儿已经死了,双眼紧闭,所以更准确的说,是只有宸宵看着对方。
泪水打湿了他的世界,他看不清了,看不清来时的路,
“以死谏言真的有用吗?死了一个言官,就算今天不建宫室,明日再为了掳美姬西征又当如何?没有任何改变,我这一条命的死去,甚至不如一斗米来的更有价值。
或许,一切只是自己逃避的借口,只是博得忠义虚名的私心。功未成,身已退,哪里还有颜面面对乡邻!”
土拨鼠看着失魂落魄的宸宵,想安慰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我说了,你要是想回去,3天内还是有机会的,我可以帮你。”土拨鼠还是试探性的向宸宵说道。
“不。要说有什么想法上的改变,之前,我认为自己死得如日月般清辉夺目,而如今,我只觉得这一切仅仅是文弱书生的一厢情愿。”
“那就不死。好好活着呗!”
“我改变不了这江河日下的王朝,我救不了世人黎民,我什么都做不了,活不活并没有什么区别,活也行,死也行,都行,都不行。”
宸宵还是倚靠着,身体一动不动,说话声音甚至比死前更孱弱。
土拨鼠眼看着宸宵周身逐渐灵根密布,有缠绕剥离本体之势,身体由内透出白光,白光于体内先凝聚后游串四周,浑厚强烈的光亮照得通体透明。
没有生和死的执念,对世人仍保留强烈的慈悲心。他这是要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