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摇了摇头,白准泰的老脸轻微晃动几下,随后抓着桌上的“文书”,动了几下后开口:
“许氏不跪,怕是难搞!!”
“李之南这乌龟的嘴也是够严,怕是也难以弄到点什么。”
“难不成我来此地,就是为了走个过场!!”
白准泰说到这,气息不定,眼神越发狠辣:
“若是许氏不从,自然有人办他!!”
胡先生眼神跳动,赶忙上前:
“许氏乃安庆大户,其子又乃李之南义子,又与城内诸多士绅交往甚密,若是随意寻罪,怕是难以服众,反而于后续剿匪不利。”
胡先生顿了顿后,重音道:
“大事未定,不可妄杀啊!!”
白准泰捏了捏手中的文书,眼神闪烁,低声道:
“若是不行此道,怕是这盐业,真的和历代巡抚一样,大头都被本地人吃了,所谓千里求官只为财,我此来,却也是为了给族中子弟,寻条新路。”
“京城开销大,每年孝敬何止万余,光靠家中产业,以是苦苦支撑,许氏之盐业,夺定了!!”
胡先生听后,赶忙伸手抓住白准泰的胳膊:
“剿匪之事,料定朝中诸公以知,大人私调两江大营旗勇,本是逾越,上面不谈,正乃看后效尔----”
白准泰的脸上露出“冷汗”,抓着文书的左手微微颤抖。
眼见白准泰被说通,胡先生靠近低声继续道:
“许家之事,何须暗罪,自有明罪来罚,到时其不愿献盐,也得献出!!”
“何为明暗----”
白准泰眼神闪动。
“暗者,栽赃诬陷之罪,此罪虽好,却是容易引来口舌,丧失人心,伤此地士绅豪强之心,故君子所不为----”
顿了顿后又道:
“明者,掌代君牧民之权,赏罚分明,道义俱在,施大义于百姓,显威德在地方,驱大势而展宏图----”
“大人,如今正在筹措粮饷,料定第一批就要启程了,城中兵丁缺稀,沿途多山路,恐遭盗匪,若是---”
白准泰大手用力一抓,不似老年模样:
“先生此言,真天醒我也!!”
白准泰“意气风发”伸了伸手:
“召李之南前来议事!!”
“何事??”
胡先生嘴角含笑,明知故问。
白准泰被逗的“哈哈大笑”,随后正色道:
“为君分忧,为民解难,为大军计,为安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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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船厂的工地上,许浩带着弗朗克走在到处都是沙石的江滩上。
“这真是一条超越多瑙河的神奇河流,我都不敢想象,在这条大河上,到底蕴藏着多么可怕的财富!!”
“怕是整个法兰西都难以比肩---”
弗朗克望着还在修建的船厂,尤其是在看到“滚滚向东”的长江后,双眼都在放光,不自觉的将长江和整个欧洲的大江大河都类比起来,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长江是此时整个世界上,最繁荣的河道,虽然这个结果很难让弗朗克接受,但好在这个时期的欧洲人,还没有养成百十年后那种“白人至上”心态,对于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鞑靼赛里斯”,还是从心底有一种畏惧的。
这种畏惧是来自于文明本身,而非所谓的恐惧。
“弗朗克,长江最伟大之处就是,它是属于这片大陆,属于这个国家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许浩的话让弗朗克连连点头,跟着回答: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就是欧洲和你们最大的区别,我们都是一群小国,河流,山脉,都是被切割的,今天属于法兰西,明天属于西班牙,还是什么德意志邦国,这些都是欧洲发展最大的障碍,而你们没有这个缺点----”
弗朗克随后指着还在弄的船厂地基:
“许,我不认为你们自己造是一件好事,你如果想要战舰,完全可以拿钱去东印度买,那里有一大堆退伍的老家伙,可比你自己造划算多了。”
“弗朗克,这里是大清,如果我一口气弄来那么多带有“炮台架”的武装商船,别人会怀疑的。”
许浩嘴角闪笑:
“但是如果我用造船的名义把这些烂船改修,那么便没有问题了!!”
弗朗克脸皮扯了扯,随后继续开口:
“许,荷兰人那边可以淘到不少废弃火枪,你可以---”
“弗朗克,战船我可以翻修,但是枪,不行!!”
“可是---”
许浩毫无波动的摇头拒绝了弗朗克“造不如买”的建议。
后者愣了愣,好似真的犯了难:
“许,第一批工匠不可能太多,我的人脉只有那么点,能为你弄到几个火器工匠,便已经是极限了,你不能---”
许浩伸手打断弗朗克推脱的话:
“东印度不行就印度,实在不行就去葡萄牙人那,再不行就去马尼拉,不管如何,人我是一定要看到的!!”
弗朗克还想说什么,许浩再次伸手:
“我已经让人去筹措瓷器了,景德镇好货,先来一批看看,不够我再帮你弄点生丝,甚至是茶叶---”
“你要知道茶叶这玩意,要的多了,可是需要茶引。”
许浩脸上带着“不容易”的表情,让弗朗克再也说不出话来。
“少爷,衙门又来人了!!”
许浩转过头看到慌慌张张跑来的护卫“陈安”,眉头微皱:
“可是知府衙门??”
“是巡抚衙门,是巡抚大人派人来了----”
许浩的脸色瞬间变了。
弗朗克看了许浩一眼,还未开口,后者就转过身对其道:
“弗朗克,这就是我需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