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伪军里面谁最惜命,非倪浩秋莫属,这家伙大名已经成了书面文章,也就是说,除了必须的文字记录,已经没人记得他的真名,倒是陈泥鳅这个外号,声名远扬!
之所以叫泥鳅,是因为他自当上排长,前前后后,跟过三任连长,三任日军伍长,这前面六个人,坟头的草已经长得老高,偏偏他连油皮都没破过!
比如这次,眼看十拿九稳的围攻,连鲁小二都主动请缨,他却在挖战壕时告诉部下,可别下死力气,呆会说不定就要跑路!
大家伙不以为然,这么多部队,趁夜突袭,包围一个无险可守的小山村,要是这都失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陈泥鳅却老神在在的说道:“咱可是会算命的,不信走着瞧!”
结果真如他所说,十三个太君,刚一进山就踩了雷,接着,山顶的爆炸声和枪声,离得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撤,立即撤退!”
有部下问道:“排长,他们还在山上呢,万一真的攻下,现在回去铁定要治咱的罪啊!”
“不能等了,你们听听,全特么国内武器的声音,三八大盖,半天冒不出个屁,皇军完了,犯不着跟他们送死,记住,咱最贵的只剩这条烂命,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他们撤得飞快,等爬上西南高山,就看到山下阵地亮起一片火把!
这回可把全排二鬼子吓得不轻,高声赞扬排长的未卜先知,这一条条小命,都得算排长救下来的!
回去的路上,跑得很急,出了一身白毛汗,心跳也更加剧烈。
有个伪军问道:“排长,你说土八路会不会趁火打劫?”
“那不能够,东边可是出动了整整一个中队,一百五十多号人呢,土八路最多只撑一阵就得进山,哪里还有人手去攻据点?”
“哎呀,那我们撤离阵地,可不要挨训吗?”
“你傻呀?小西山有他们守着,西边只剩咱一个排,土八路要突围,拼起命来,是我们能拦得住的吗?”
“那就这么回去,总得有个说辞吧?”
“要借口还不简单,咱据点里存了那么多物资,真要被人炸了烧了,脖子上的脑袋谁保得住?”
接着又开始跟部下讲道理:“咱这次出兵,只是配合行动,打赢了最多加个餐,打输了也不怪咱,但是炮楼物资要是出了问题,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一路走一路说笑,天没亮就看到据点的探照灯了。
陈泥鳅特地停下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
炮楼可以作假,灯光却不会说慌,看似漫不经心的转圈照明,其实上下还在不停波动,瞧这手臂动作,就知道是小山西在上面。
“走,回家,今个死里逃生,爷请你们喝老酒!”
大家看到安全,一个个腿上生风,簇拥着陈泥鳅,快跑来到炮楼西南侧。
都到大门口了,陈泥鳅好是有点不放心,停在吊桥前问道:“山本太君呢?”
小山西把探照灯转向东南,大家都看到,一个矮胖身影,正柱着刀柄向东观看,从背影就知道,山本曹长心里很是焦虑,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关心!
探照灯一闪而过,陈泥鳅也不敢作妖,挥手轻声道:“让我们进去。”
小山西高声道:“三胖子,二牛,放吊桥!”
楼底下传来熟悉的回应:“哎,哎!”
是他们两个,没错!
吊桥吱吱呀呀放下,三十多人鱼贯而入,小山西这才松了口气,光这两声哎,可是让二十多个全试了一遍,哪怕多说一个字,就得漏馅!
就在最后一个伪军进入围墙时,四周突然亮起十几支手电,楼顶的探照灯,也死死罩住了陈泥鳅,他刚要问话,周围就响起一连片的拉栓声!
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三十二个伪军,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几个刚才说话的,嘴巴都不敢合!
这么多拉栓声,又是在周围响起,他们就算驴脑袋都能想明白,自己这是被俘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