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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官驿,朝廷供于进京述职、进京公干官员之居所。
说是官驿,实则住在这里的官员,大多没什么官味,但凡有点官味的大员,谁没一二知己好友,谁愿和下官衙役混住?话说回来,即便无好友相邀,不还有平康坊吗?
时值正午,安禄山已吃过杂役送来的饭菜,正躺在床上歇息。
今日貌似做了件蠢事,不该跟着那两个蠢货告御状。什么流外一等!他娘的有揍了三个上官还平安无事的流外一等吗?
蠢货害人呐!要知道自己虽是唐臣,却不是唐人,按自己对这些上国上官们的了解。若是自家的事或许还能善了,可若是牵扯了外族人,这些读书读坏脑子的上官们,往往会扯什么上国礼仪。进而严惩自家人,偏袒外族人。
当时也是一时恼火,现在想来今日早朝可没有几个人出来帮腔,再看皇帝最后那看似横眉竖目,实则屁都没放的惩戒,那小子怕有何自己不知的背景才是。外流一等都是这般待遇,他若做了大官,那岂不是要在大唐横着走?唉他娘的一时失察,没由得惹了个麻烦。
安禄山思前想后时,官驿外,光天化日下,一瘦高黑衣的蒙面男子踩着房檐飞跳而入。
咣!
安禄山屋子的木窗被蒙面男子一脚踹飞。他刚要惊身而起,便觉得左腿一痛,他正要高声呼喊,右腿又是一痛,等他话到口边时,就见一柄长剑贴着自己下巴转了圈,那丝丝清凉,吓得他连忙闭上嘴巴,谁知一时情急更是咬到了舌尖。
“呜,饶命”安禄山忍着舌尖剧痛,含糊不清地低声求饶。
蒙面男子一声冷笑,手腕连晃,眨眼间便在安禄山左右胳膊、左右肩膀,各刺一剑。
“嘶!”安禄山倒吸一口凉气,六处深可见骨的剑洞疼得他呲牙咧嘴。
再狠的汉子也是血肉之躯,这剧痛却一视同仁,不会看碟下菜。
眼见蒙面男子长剑再出,安禄山顾不上什么男子气概,低声连吼道:“方哥儿饶命,方哥儿饶命”
“什么方哥儿,哪来的方哥儿?你他娘莫要冤枉好人!”蒙面男子操着古怪的口音骂道。
“好好好,老安认错人了,老安认错人了。”安禄山苦笑。
黑袍还是早上那黑袍,长剑还是昨天那长剑,猴瘦猴瘦的大高个,你他娘的不是方圆是谁!
其实,方大将军不是安禄山口中的猴瘦猴瘦,他体格消瘦中带着匀称,只因这安禄山太胖了些,唐人又是以胖为美,故而方大将军,不,蒙面人才成了安禄山口中的猴瘦大高个。
“他娘的敢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安?”蒙面男子作势就要出剑。
“不敢,不敢,小安,小安认错人了。”安禄山吓得连忙摇头。他是真怕了这瘦猴子,昨日大庭广众都敢下杀手,今日这屋里只有他二人,万一这厮一剑挑了他,他悔青肠子都无用了。
“你他娘的自然认错人了。爷爷是听闻有突厥人在长安城外打劫百姓,自报名号安六山。是不是你?”
“小安是安禄山,不是安六山。”安禄山谄媚笑道。
“那他娘的不还是一个字!”蒙面男子骂道。
“小安是俸禄的禄,不是那个陆。”安禄山再笑。
“俸禄的禄,你他娘的还想俸禄成山不成?老子看你这番夷肥猪狼子野心,说!你他娘的是不是想造反?”蒙面男子骂道。
“冤枉啊,不过一个名号而已,小人那敢造反!”安禄山委屈极了,他娘的一个名号而已,怎就狼子野心了?
“不敢造反?不敢造反,你他娘怎么俸禄成山?这天底下若不做皇帝,谁人俸禄能成山?”蒙面男子歪理邪说道。
“福禄的禄,不是俸禄的禄。”安禄山急忙更正。
“呔,你当爷爷不识字吗?福禄的禄就是俸禄的禄。”方大将军爆出了真音。
“冤枉啊,小安一个番夷之人,哪知上国文字。这禄字,只是福禄的禄,不是俸禄的禄。”安禄山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
“你当爷爷好欺吗?”既然爆了真音,方大将军索性也不改口了。
“小安怎敢欺你,不过一个名号罢了。”安禄山欲哭无泪。
“也是!谁他娘的管你叫甚!打劫,劫富济贫!全部家当都给老子拿出来!少拿一文,便割一刀肉!”方大将军脸上的蒙布遮不住眼中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