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作为长江上、下游船只运输的必经之地,不论是军事后勤供应,还是在商船粮食中转里,都有着举足轻重之地位。
夏口的港口又多围绕在鹦鹉洲上下,此地在后世也留下过诸多文人墨客的笔迹。
岑参《送费子归武昌》云:“路指凤凰山北云,衣沾鹦鹉洲边雨。”崔颢《黄鹤楼》诗云:“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大战在即,鹦鹉洲也没有了诗情画意。
秦康的前锋舰队大多配备了拍竿。这武器在东晋成型并派上用场,后来经过改良,装配在车船这种更先进的船只上,在南宋发挥出了更强大的威力。
直到火器崛起,拍竿才逐渐淡出历史舞台。
拍竿形如桅杆,长数丈至十余丈,主要分列于船舷两侧。其上多置矢石等尖锐沉重之物;其下设辘护,遇到敌船靠近时,则由士兵迅速转动辘护使拍竿外倾,竿上放的重物就会飞速落下,以此来将敌船拍毁。
这种大型作战军械利用杠杆原理制成,灵感来源于古老的提水工具“桔槔”。
不过拍竿有一大缺点,就是竿必须伸出船身,使用后要经过重置,即拉回原处,才能再次释放。这就有一个时间上的空隙。
秦康不愧训练有素,他散开船队队形,冲向鹦鹉洲前的叛军阵中。
船舰贴近敌船,便将重臂移向到敌船上方,巨石等物飞速下坠,砸在敌船上。
叛军的水师也是身经百战,利用拍竿的间隙迅速反击。但一时之间,上百艘船堵塞在鹦鹉洲,河道哪里还有周转调头的余地。
樊雅的步兵在岸上用辎重车辆联结成墙,加上刘遵的水师靠北岸而行掩护,众多叛军的船舰根本靠不了岸,只好继续往南边退却。
双方激战了一天,联军逐渐占据优势。
丰祁等人趁着夜色来到另外的沙洲,用吃水较浅的蒙冲快速冲往南岸。与此同时,秦康的战舰得到刘遵指示,采取“攻其必救”的策略,往武昌方向直驶而去。
叛军大惊,只好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在鹦鹉洲激战;一路从陆路回防救援。
丰祁和夏侯承的敢死队悄咪咪地上了岸,尾随在叛军身后。
丰祁一声令下,几百士兵列阵冲锋,把叛军吓得丢盔弃甲,成功完成了一次以少胜多的伏击。
叛军水陆合计损失了近两千人。
刘遵本来的计划是等叛军守不住鹦鹉洲时,让丰祁等混入败兵之中,攻入夏口城。
结果战事比他想象中的顺利,很多叛军原地投降,丰祁反而混不进城里。
王敦此举非议众多,不少叛军知道攻打自己的是王师,缺失正义感之下自然士气低落,还能退回夏口城已经算对得起王敦。
鹦鹉洲现在被联军占据,俘获了大量船舰和士兵。刘遵的战舰也来到此处,秦康换成了到下方封锁武昌的救援。
虽然名为叛军,毕竟是内部矛盾,刘遵深知不能乱来。史书上平息王敦叛乱后,司马绍也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只追究王敦党羽的责任。
天亮时,联军已经将夏口城团团围住。
刘遵不知道史书上守此处的将领是何人,但知道王敦派了郭舒留守武昌。
“如果周抚没有守鹦鹉洲和夏口,守城的将领很可能就是郭舒。”刘遵只能这样猜。
郭舒字稚行,西晋时举孝廉出身,当时的乡亲及宗人都称其“后来之秀,终成国器”。郭舒后来因名声而被王澄征辟为别驾。
王澄被王敦杀害之后,郭舒又在王敦门下做了参军,后来转从事中郎。王敦叛乱时,郭舒也有勉力劝谏。
高管督护缪坦在起兵之前,请求把武昌城西的土地设为营地,结果郭舒说此举夺人私地,以强凌弱。王敦只好就此作罢。
刘遵在脑海中好不容易回忆完这段史料后,感叹道:“还好有郭舒,不然这一仗我方能否取胜,尚未可知。”
根据叛军的口供,守城的果然是郭舒。对付这种满嘴仁义道德,又一直为王氏效忠的名士,刘遵打算先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