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欢乐只持续了三四日而已。
清商让人给秦梦阳准备了单独的帐篷。
这日他忽然一改前两日和颜悦色的态度,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清商地帐篷里,双目微红地质问他:“清商,你为什么要背叛阿姐?”
清商用手帕捂着口鼻,咳嗽了两声,随后将弄脏的手帕拿下来扔到了一旁,咽下嘴里腥甜的锈味,蹙眉看着秦梦阳,问:“什么意思?”
秦梦阳激动道:“在同样的雪地战场,天启人不及你们柔然人抗冻,你全然不顾当初阿姐对你的恩情,这么急不可待地派人去与阿姐对战吗?”
清商愣了下来,脑子有些迷糊。
正此时,图善匆匆忙忙走进了营帐,焦急禀报道:“王子,王爷一个时辰前偷偷带了十万兵马往天启的军营攻去了!”
“什么?!”清商惊讶地站起身来,盖在腿上的毯子哗啦啦掉在了地上。“巴特尔没有兵符,如何号令?”
图善脸色难看,看了看秦梦阳,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清商恍惚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秦梦阳作为帝国奸细被抓来,而自己非但没有处置他,还好吃好喝地与他谈笑游玩,也许帐下士兵们产生了什么误会或者不满。
毕竟,清商曾经是天启人,曾经受过秦家的恩惠。
而这不是最糟的,图善低着头小声道:“王子,您来边关月余,却从未主动对天启发出进攻,王爷还在军中散播谣言,说您因为受过天启将军秦启一家的恩惠,甘愿做……”
说到这儿,图善闭了嘴,没法说下后面的话。
清商黑着脸道:“讲!”
图善又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王爷说您甘愿做天启……狗,想要将柔然白送给天启人……”
说到这儿,图善偷偷打量清商的神情。
他脸黑如墨,不知是生气还是怎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有些站立不稳,险些后退摔到地上。
可他终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激动地摔了药碗,踢翻桌面。
图善犹豫一会儿,将剩下的话说完了:“王子,王爷散播谣言,军心动摇,如今那十万大军便是听信了王爷的谎话,听了他的号令,随他一起进攻天启去了。”
图善看得出商王子不想对天启发动战争,甚至猜得到他也许要做一些对柔然不利的事情,可他只听清商一人的话,他想干什么,自己都不会出言反对。
摇摇欲坠的身体像是寒风中干瘦的枯树,风再大一些就会将他拦腰折断。清商勉强站稳之后,倏然开口沉声道:“传本王子令,调五千士兵,本王子要亲自领兵与天启作战!”
“王子!”图善大惊失色,本能地要阻止。“你的身体……”
秦梦阳已经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不敢置信地质问:“你真要跟阿姐为敌吗?”
清商深深闭眼再睁开,随后毫不客气地甩开了他的手,给他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讥笑道:“秦梦阳,你怎么这么天真?你还妄想我和你们能够回到从前?你傻吗?自从我成为柔然王子的那一刻,我们便已经是敌人了!”
秦梦阳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呼吸粗重又急促,踉跄着后退一步,定定看着清商,摇头喃喃道:“不,你不会的,你不是他们说的小人,我不相信……”
清商没再理会他,迈步就往外走。
秦梦阳扑过来拽住他,厉声大叫,“风神医不是你杀的对不对?你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不会跟阿姐兵戎相见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秦梦阳声音甚至夹杂了哭腔,无力又嘶哑。
“把他捆起来,没有本王子的吩咐,他不能离开王帐一步!”清商用力拽回了手,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门口的卫士立刻找来绳子将秦梦阳给绑住扔在了床上,用被子裹起来,小绿豆被关在笼子中,吓得拼命扇动翅膀想要逃走,却只努力得一身鸟毛满天飞。
……
在距离犀头城以北几十里的宽阔雪地上,天启军跟柔然士兵已经激烈交战,白茫茫的大地被鲜血浸染成红色,且这血红还不断地往四面八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