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朱标见过两个舅舅,他最喜欢宋班师,像妈妈。
朱标人小鬼大,才和宋班师说了几句,愈发问起杭州的事情。
宋班师道:“雷锋塔下确实没有白蛇。”
小朱标皱着眉头,“那白娘子哪儿去了?”
宋班师一本正经道,“这白娘子在西湖之底。”
“这法海真该死。”小朱标如是气愤道,他想一座湖实在比一个塔要重。
宋班师笑道,“横竖秋天也快到了。”
小朱标摇头,一脸严肃道,“舅舅,其实螃蟹不是法海。”
“这是怎么个说法?”
“要是法海当真变作了螃蟹,那白娘子就是冤枉的,佛祖就把她放出来了。”
宋班师愕然道,“那法海没错?”
朱标一脸纠结道,“他是降妖的,本没错,只是忒招人恨。”
一个孩子如果能知晓世界是矛盾的,那他的心智发育就很成熟了。
宋班师问道:“要是在我们汉人光复河山的时候,你喜欢上了一个金人女子可怎么办?”
小朱标摇头,“不会的。”只是脸色愈发纠结。
宋班师笑了笑,朱标可是未来,他就得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对他放羊,是对天下不负责。
花影东倾,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将进来,美姿仪,美须髯,斯斯文文,朱标看了便迎道,“伍先生!”
这伍先生是伍子胥的后人,原本是个商人子弟,见着朱元璋后,变卖了所有家产,一心追随朱元璋,如今是朱元璋的主簿,也是朱标的老师,
伍先生对朱元璋的眼光自不怀疑,一见宋班师便道,“你就是夫人的弟弟宋大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来,吃杯茶。”
宋班师随伍先生来到一处闲屋,伍先生把门窗一关,问道,“近来坊间屡有胡无百年运的浮言,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是怎么看的?”
宋班师倒没想到这伍先生看着斯文,开口却是这样石破天惊的问题。
不过这问题才是朱元璋集团如今的核心。宋班师在赴金陵路上就想过了。
“这便是民心,民意。”若伍先生要诘难,宋班师便说百姓无知,若伍先生顺着事情说下去,那就把民意和天意联系起来。
见宋班师饮茶,伍先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捉起茶杯,扬脖将茶一饮而尽,“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你一来金陵便喊道,‘宋班师来了!’,到底意欲何为?”
宋班师总不能是中二病发作,调虎离山看热闹吧。于是道,“见金陵繁华,宋某情不自禁,正如登山见远,忍不住呼喊一般。”
伍先生摇头,“这薛家和冯家相争,正与我们有利。对此,你心知肚明。这一喊,正是为了把脏水泼在朱总督头上。”
宋班师道,“冤枉!我当时绝没有这个念头。”
伍先生笑道,“这不过是我听来的一个说法,我也不以为然,你的一世富贵都在朱总督身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宋班师如芒在背,勉强笑了笑,“这般看来,我还是让人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