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里是妖，妖性还没完全起来，要我说，趁着年幼趁着虚弱，一刀砍了算了，偏偏皇上非要我们带回去，雨泽你说这算什么事”，文子冽越说越气愤，捶的木桌都裂开了纹路。

穆雨泽看着完全不听劝的文子冽十分无奈，“我觉得她不是妖，我信国师，国师说她才是凤命之女。”

“你信有何用，依我看国师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拯救天下苍生，我们这几个大将军都健在呢，行军打仗难不成还要靠弱女子？”

文子冽唾沫横飞，言行都粗陋的有些难以置信，穆雨泽越发觉得自己当年请旨跟随的决定做错了。

“将军好生休息，属下还要去准备下回皇城的物资，先行退下了”，穆雨泽见说不通，也无意留下听文子冽的粗鄙之语。

文子冽沉浸在捉拿妖女成功的喜悦中，听穆雨泽说准备回皇城，更是激动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穆雨泽嫌弃的神色。

穆雨泽从文子冽的住处出来，便径直去了水牢。水牢里常年不见天日，里面的水也不曾更换过，不计其数的动物昆虫腐尸漂浮在水面上，臭气熏天。

刚迈进水牢的大门，穆雨泽就干呕了起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往前迈进了些，看到一个水牢里的囚犯，身上爬满了蛆虫，却还在呻吟，未曾死去。

穆雨泽忍不住的吐了出来，直到连酸水都吐尽，穆雨泽才扶着一旁的狱卒站起身。

狱卒神色淡定，丝毫没有不适之感，“你似乎习以为常了”，穆雨泽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军师大人，水牢里是不用送吃食的，我们只要过些时日来看看，死去的处理了就行，那些死去的犯人多数都这般，久了也就习惯了”，狱卒扶着穆雨泽缓步向前行着。

还有些犯人实在忍不住饥饿会捞蛆虫腐肉，蛇叔蟑螂来果腹，不过狱卒没有说出口，怕冲撞了贵人。

穆雨泽没有再言语，随着狱卒一直往前走着，许久都没有到风无烟的牢房。

“还需要多久？”，就算刻意避开看到不适的东西，水牢区刺鼻的气味分分钟刺激着穆雨泽的神经，加上因为之前一些犯人的遭遇，穆雨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救出风无烟，哪怕是违背将军的命令。

“快了快了，前面到底就是了，将军特地吩咐的位置，”，狱卒说着打开了前方的一座石门，石门内还有道铁门，狱卒把铁门上观察口打开来示意穆雨泽上前察看。

穆雨泽急急上前，环顾了四周，却没有看见风无烟，只看见了满池的毒蛇，“为什么这个水牢没有水，都是蛇？！”

穆雨泽转身抓起狱卒的衣襟愤怒的问道。

“是将军，将军说此女是妖女，普通的水牢怕是关不住，毒蛇好消耗她一些妖力”，狱卒惊恐的看着穆雨泽，他只是奉命办事，看军师的表情，估计那个姑娘凶多吉少了，他该不会是要背上害死姑娘的罪名吧。

“立刻叫人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尸体，衣服首饰骨架也要给我寻出来”，穆雨泽怒吼着说道。

狱卒不敢耽搁，赶紧寻人前来帮忙，生怕晚了自己被丢进蛇窟寻东西去。

不多时狱卒就带人过来了，文子冽也跟着到了水牢，“将军，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姑娘要是死了，你我陪葬是小事，若是让天下都陪葬，你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铁门已被打开，穆雨泽伏在蛇窟的上方，眼神怒火四溢的查看着，奢望能看到一丝痕迹。

垂吊着风无烟下去的铁索拉了上来，上面除了不肯松开的几条毒蛇，只剩下和铁索锁在一起的枷锁。

枷锁沾满了血迹，仿佛在无声的叙述着风无烟死亡时的惨烈。穆雨泽彻底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铁索上的毒蛇攻击他的时候，他依旧杵在原地怔愣着。

“她是妖女，上次刑场能逃，这次说不定也逃了，你伤心个什么劲？”，文子冽一把拉开了穆雨泽，顺手斩杀了那条毒蛇。

毒蛇落地时激起的闷响，击碎了文子冽的想法。是风无烟发带，宫铃沾满了污秽，声音不再清脆，闷闷落地，带着希望一起沉寂。

穆雨泽颤抖的捡起发带，因蛇身被文子冽断了几节，蛇腹中的发带也没幸免的被截成两段。

“文子冽，这就是你说的逃了？”穆雨泽捧着已染作猩红的发带，在文子冽的眼前摇了摇，连句将军都不愿再称呼。

文子冽再不愿承认，风无烟确实有凤命之女的可能性的，所以皇上只下达了活捉的命令，并没有要斩尽杀绝。

可如今，所有事实似乎都指向了他，因为他的偏见，彻底害死了风无烟。

他无法向皇上交代不说，可能还会连累自己的族人。天子一怒，甚至还会株连兵士和兵士的族人。

文子冽慌了，他平素里只会一往无前，奋勇杀敌，对思考策略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转头求助自己的军师。

可穆雨泽递过来的眼神，让文子冽心凉了半截。那眼睛里不再是对他的敬重，而且嘲讽，嘲讽他的无知，偏见，莽撞。

“立即出发回皇城，你我先行赶回去请罪，士兵们也都轻装简行，尽快回去，”，穆雨泽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水牢，手中攥紧的发带，有节奏的晃动着。

这边风无烟刚被带回城中，陈婆婆便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独自跑回了无忧谷。

没有无忧道人的同意，陈婆婆只能在结界边一声声呼喊着无忧道人和木宁小道长。

好在结界内的植物都有了非比寻常的灵气，能够和木宁这个桃妖沟通，不多时木宁便被无忧提着来到了陈婆婆所在的位置。

“婆婆，你方才说无烟姑娘被抓了？”，无忧隔着结界焦急的询问着陈婆婆。

“道人快救救姑娘，他们都说姑娘是妖女，姑娘被他们带走怕是凶多吉少了，”，陈婆婆急红了眼，不停的向道人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