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有些晒,不过有了窗纱的遮挡,光线倒正好,也不刺眼,很适合做针线。
郑言恭在吴氏对面坐下,“母亲何出此言,我是去帮她怎么会害她连晚膳都没得吃。”
吴氏手上不紧不慢的走针,时不时还拿起来在郑言恭身上比划,“她今日无状惹得你祖母生气,不该罚吗?你祖母本来只是想让她规规矩矩站上片刻张长教训,你去拦,不是助长她。”
虽然不知道穆芙芮说了什么惹得婆母气成那样,打听不到就算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看到郑言恭张嘴欲反驳,吴氏挥挥手。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要宠得她无法无天,但是你得知道,今日若你帮了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次次帮她吗?何况祖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无非是规矩严苛些,对小辈还是很疼爱的。”
郑言恭被吴氏那句“宠得她无法无天”说得有些莫名的羞臊,两人的关系现在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那晚揭盖头时,他明明从穆芙芮眼里看到了满意和害羞,再想想现在的穆芙芮,他看走眼了?
不过母亲说得有道理,那他就不管了,祖父的身体究竟如何还得他来想办法呢,事有轻重缓急,穆芙芮那边她就自求多福吧。
穆芙芮这边,南山铃兰已经开始磨墨铺纸准备伺候她抄书了,她却缓步走到万老夫人面前,“祖母,阿馒自知今日出言无状冒犯尊长,您罚我抄书是为了我好,阿馒都知道。”
万老夫人看着她,这话还中听,正要点头,穆芙芮又接着说,“抄书不如抄经,还能平心静气。且我这身子是神灵保佑才得以痊愈,阿馒感念在心。明日回门跟我母亲说,国公府上下待我极好,我又得神灵如此庇佑,阿馒愿意斋戒十五日,每日抄写经书。祈求神灵保佑国公府上下安康,祖父、祖母长命百岁,父亲母亲还有二叔二婶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还有......"
万老夫人听她这话很有道理,正准备应允,方嬷嬷悄悄扯她衣角,指指自己的嘴,万老夫人才反应过来,今日罚的是她出口冒犯尊长,怎么又扯到神灵保佑上去了。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心的。
不过她明日要回门,听她话里话外都在提她那公主母亲。今日就先放过她,待她从公主府回来,往后有的是机会好好教。但今日若是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过,以后就管不住这丫头了,万老夫人叹了口气。
“罢了,明日回门我也不多留你。彩书,你把我枕头旁边的经书拿来,让大奶奶在这儿念给我听。你自己也多养养性子,别成日跟个猴儿一样在这府里无法无天的。”
最后一句是说穆芙芮,万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是心软,都是儿孙债啊。
穆芙芮本来以为搬出公主能脱身,一看这臭丫头还要折腾,越发觉得要是这肉身是个男子该多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当女人也太累了。
彩书捧了一本书过来,看得出来应是万老夫人常翻看的,穆芙芮恭恭敬敬抬起双手去接,谁知碰到经书后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穆芙芮弓着身子大口呼吸,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地上。吓得万老夫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忙问这是怎么了,喊人快去请郎中。
南山铃兰见状扶穆芙芮在一旁的官帽椅坐下,将随身携带的清心丸给穆芙芮服下,穆芙芮悄悄捏了捏南山的胳膊。南山明白主子没事,便放下心来,转身向万老夫人规矩行了礼,“回老夫人话,大奶奶虽然痊愈了,但从前身子弱,有些血液亏损,不过不碍事,慢慢调养就没事了。”
万老夫人看着南山,“你懂医术?”然后朝彩书示意,把去请郎中的小丫鬟先喊回来。
方嬷嬷扶万老夫人重新坐下,穆芙芮也缓过来了,只是还没什么力气,轻声回道,“阿馒自小体弱,南山跟着公主府的郎中学了些调理身子的手段,并不会什么诊治,不过是自小服侍我便比旁人清楚我的病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