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一望忙回头对灼华吐出三个字,“王天浩”。
王天浩?呵!此时灼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不禁冷笑,脚下却是未停,旋步转身便向来时的路疾行而去。
那长脸女官见三姑分神,立时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挣脱桎梏。三姑一面顾及灼华,一面又要制住这女官,一时间十分吃力。
二人正扭躲纠缠之际,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两枚石子,叭叭两下正击中那挣扎的长脸女官和已跑出去的圆脸女官的脚踝。这二人脚下一软,登时双双趴在地上,哎哟直叫,动腾不得。
三姑看了一眼芍药花丛,知是敏毓藏在其中。又眼见着那王天浩越行越近,于是不敢迟疑,忙转身几步追上灼华扶着她匆忙向来路快步回走。
……
今日王天浩打扮十分登样。头戴八宝金冠,斗大的珍珠扑楞楞乱颤。身穿竹青色遍绣桃花直裰,意在和这满园春色交相呼应。
腰间系着一根玉带,上面杂七杂八挂了一堆玉佩、香囊、 扇袋儿、络子……叮叮当当,色彩斑斓,倒像个移动的杂货铺子。三月的天儿尚凉丝丝的,他却打开折扇摇了起来,作出个风流倜傥的潇洒样子。
这厮开始还一步三摇,想作个闲庭信步园中偶遇之状。可谁知,前面那少女听到他的声音,竟突然转身回走,又有一个侍女疾步赶上牵着少女匆匆避逃。
他心中便不由的着急起来,忙一边快走一边高声喊道:“前面那人!怎地见了浩爷竟躲避不见,还不快给我站住!”
一时间原形毕露,刚刚温文而雅之态尽除,全然忘了来时王太后和他爹的叮嘱。
若说今日之事,是姑母和父亲两日前便安排好的。原意欲先寻个太安郡主的错处下下她的威风。待在碧宵苑内太后因那错处下了饬斥的口谕后,太安郡主必然心绪大乱。
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嘛,心性那么高,平日里又那样霸道,受此教训定会满腹委屈。这时他再出场,来个花园偶遇,俊俏才子诱佳人。
凭他这通身的气派,这潘安之貌,这玉树之姿,再加以温柔小意软语相劝。他就不信,这个长于山野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会不折服于他的风姿之下?
以前不知有多少风尘花魁、千金闺秀被他蛊惑收服。这次也定不会失手。
到时候,意乱情迷之际,他做个情不自禁之状搂个小腰抱个香肩……这些他可最是在行。到时候再恰巧被那位遇上,两下里可就齐活了。
他王天浩只躺在家中,开着大门候着赐婚的旨意,安安心心等着去做太安郡主的仪宾就是了。
若说那劳什子仪宾,王天浩其实没一点兴趣,尤其做太安郡主的仪宾!上次他得了那么大一个没脸,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前途也到底受损。本来说好了今年太后姑母会给他弄个官帽戴戴。可如此一闹,说不得还要推上些日子,待事情平息。这些可全是拜太安郡主所赐
那谢二也是个废物!教训不成,反把自己给搭上了。不过也好,倒省得那丫头成天缠着自己,也算因祸得福。
再有那太安郡主是圆是扁是美是丑他全都不知。若是个像谢二一般痴肥的丑八怪,他王天浩可不就亏大了。
虽想了这么多,但他爹和太后却都商量好了,二人一起向他游说。说什么太安郡主身价颇丰,有辽鲁产盐之地作为封邑富可敌国。若娶回家中光嫁妆就几辈子也享用不尽。
又劝他,这人若娶回家,今后还不就只看他的脸色,搓圆拍扁全凭于他。
王天浩听到此处,心下方才活动起来。要知道,他浩爷既是个哄女人的行家,却也是个降女人的能手。
这女人如马,烈马终得鞭子驯,烈女也是一样的道理。凭他的手段,什么桀骜不驯的女人都服服帖帖。哪个不听话,剥了衣服关在马棚一顿鞭子,下次再见定是小意温存予取予求。
若太安郡主嫁了他,他定要让这女人知道自己的威风和手段。
抱着这个心思,王天浩才一大早把自己收拾一新。挥开一众说着酸话的姫妾,迈着方步进了宫来,按计划蹲在芍药圃里守着。
果然,不多时便见四五个人簇拥着一个窈窕少女向这儿走来。虽然相隔甚远看不清面目,但这一园的粉云红霞之下,那少女一身红衣,竟仿若压得百花失色。身姿绰约,风流袅娜,那通身的风仪气派绝非他平日所见的脂粉女娘。
光看这身段风姿,王天浩就已经立时酥了半边儿。早把他爹王首辅在家交待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哪还沉得住气?立时窜跳出来,迎着那拔人就走了过去。边走嘴上边开腔搭讪,故而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可谁知那少女一听见男人声音,便似是受了惊吓,转身就往回走。那抹娇俏婀娜的背影登时又把王天浩的另半边魂儿给酥倒,一心只想看看这身段主人到底长了个如何样貌,可和这身姿一样,是个天仙下凡。
王天浩心痒难耐,不由得加快脚步追赶。可那少女也越走越快,且又有两个不长眼的宫人瘫在小径上挡住去路。
王天浩不禁心头火起,“咚咚”两脚踢开碍事儿的宫人,口中叫嚣着,脚下愈发加快。眼瞅着就要穿过芍药花圃,追上灼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