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浩重金购得的那匹千里神驹“玉雪狮子骢”,最后是如何突然打着旋儿发起狂来,又是如何把王天浩像扔沙袋一样甩出去的,王天浩皆一概不知。
只知道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家丁随从一哄而上抢着过来搀扶他时,太安郡主早就催马和永平郡主、“靖王世子”一起跑了。
自己话没搭上不说,还出了个大丑,气得他扬起鞭子狠狠教训了一顿坐下的那匹畜牲。
昊轩憋着笑,在马上转头给了喜宝一个赞赏的眼神。喜宝得意地将他那牛毛毒针的针囊在腰上紧了紧,昂首挺胸骑马跟了上去。
谁知行过一处山坡,那齐家的探花郎又不知从哪儿骑马窜了出来。还是那一身魏晋名士的宽袍广袖,带着昨日借于灼华的那把佩剑。见到几人,先温和地在马上行了礼,然后自然而然地便话着家常打马跟上了他们这队人马。
昊轩这时就有点儿笑不出来了。总不能让喜宝也给他的马来一飞针吧?真若如此,看永平郡主那个样子,想必定会有一场好闹。
若干年后,昊轩每每回想此事,便皆会心一笑。那时他之所以能看透永平郡主的心思,无非是因自己和她一样,也有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罢了。
灼华倒没去注意秦昊轩的什么小心思。可秦琴的那点儿小心思,她却是一清二楚。看着秦琴端矜娇贵地端坐在马上,腰板儿挺直一丝不苟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又笑又叹。开朗强势如秦琴,也自有她的小娇羞和小胆怯。
抬眼远眺,忽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灼华心下一转,便拿了个主意,不如帮个小忙,也算是成人之美。
齐少枫不知灼华心中所想,一路上几次偷眼去瞧她,却都被“靖王世子”若有若无地给挡了回去。正当他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去和灼华搭话之时,忽听灼华开口唤他。
“齐编修。”
“在下在。”齐少枫浑身一颤,忙在马上欠身应到。
“你看前面冲咱们奔来的那队人马,领头的可是戎狄皇子?”
齐少枫立时抬头望了一眼,随后恭谨回道:“正是。”
“现下虽然两国邦交冰释前嫌,可太安的父母毕竟皆死于戎狄之手,虽已无国仇,但家恨仍在。听闻齐编修素来机敏过人,辩才无双,可否替太安挡上一挡那队戎狄人马,以免太安于国仪家仇中境陷两难。太安特在此谢过齐大人。”
这一番话说下来,端的是深明大义又孝思不匮。忠君孝道却又左右为难,着实让人心软心疼。
齐少枫几乎未作多想,便一口应承下来:“郡主放心,在下这就去拦住那萧二皇子,定不让郡主为难。”
说着拨马便走,冲着萧复拓的方向迎了过去。
见他那殷勤样儿,秦昊轩忍不住撇了撇嘴。秦琴心里更是不痛快起来,可却又找不出这不快的由来。只得紧紧抿着唇,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灼华看了看秦琴,抿嘴一笑道:“那齐编修单枪匹马去拦一队戎狄人马,虽说言语机辩心思机敏,但仍应多加小心才是。琴儿不如带着随从去给他助助阵如何?我和‘靖王世子’先行一步,你们稍后追上。”
说着灼华冲着秦琴眨了眨眼睛,调侃之意甚浓。
秦琴脸上蓦地一红,绞着缰绳,扭捏片刻方说才了句:“那我去看看便来。”说罢一挥手,带领随从去追齐少枫。
灼华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拨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三姑、敏毓紧紧跟上。昊轩带着喜宝紧随其后。
一行人并未走大路,而是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四周风景倒也秀美,于是众人渐渐放慢了速度,边走边看。
“你怎么知道那戎狄皇子刚刚是冲着咱们这一队人来的?”昊轩终于逮到机会,驱马挤到灼华身边,开始没话找话。
灼华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转头又去看远方的白云:“因为我知他是为何来的大齐。”
“为何来大齐?”这话让昊轩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为了来贺皇帝大婚吗?”
“也许吧。”灼华含混敷衍道。
见灼华似不愿多说,昊轩又绞尽脑汁地去想另一个话题。结果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放心,我昨日说的话都是真的。”
灼华诧异地转头看他,问道:“我放心什么?你昨日说了什么是真的?”
昊轩挠挠后脑,看着灼华不好意思地露齿一笑说道:“我昨日说要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女子为妻,不会困她于后宅,任她天高鸟飞。这些话都是真的。你放心,我定说到做到。
“且我本心原就是如此做想。妻子相伴一生,自然定是要找个意趣相投的。而我的意趣便是远离朝堂,江湖逍遥。且一生定要和所爱女子不离不弃,绝不纳二色……”
灼华的不知为何脸“轰”地一下红如那山上的茶花。她使劲锤了锤马鞍,转头瞪了昊轩一眼:“这些与我何干,莫再胡说八道!”
说着也不等昊轩答话,催马向前跑了起来。昊轩忙跟了上去,脸上却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