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穆勒实验室里的砂蚁换了一个大玻璃箱，像休眠仓一样大。原先蚂蚁大小的几十只砂蚁变大了几倍，繁衍了几十只。马修说他的儿子们已经形成一个部落文明。

杰克始终对砂蚁饲养持有保留态度，他与马修大多数时候拥有共同爱好，唯有砂蚁这件事产生了分歧。他不能理解马修为什么对砂蚁那么上心，还真心觉得那些怪模怪样的小家伙很可爱。

砂蚁们在玻璃箱里创造了微型建筑奇观，一个沙丘蚁穴筑就的城堡。砂蚁的城堡不仅符合几何美学，也具备军事防御功能，放大后完全可以应用于人类战争，换成地球上任何一个建筑大师都会叹为观止。

杰克对于城堡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方式就是尝试各种手段摧毁它，城堡由砂土以及砂蚁的粪便塑造，远比人类历史上任何城堡都复杂结实。

杰克给城堡砂蚁制造过一场大洪水，他倒进去半杯生理盐水，才发现城堡并不是一堆松散的沙子，而是比钢铁混凝土更硬的东西，砂蚁们并不怕被淹，因为它们本来就不需要氧气。

杰克还尝试给城堡放火，他点燃一个纸条放进去，砂蚁们迅速从霉斑植被里集结，用粪便和砂土扑灭着火的纸条。火攻失败后，杰克开始自研杀虫剂。

马修因此第一次与杰克吵架。

“杰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儿子，但也没必要这样寻开心吧。你要是没有当过爸爸，难道还没有养过宠物吗，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有一条狗吧。”

“别拿这东西跟我妈妈养的斑点狗相提并论，它可比你乖多了。”

“我要是给你家的斑点狗刚才那几下子，把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放火堆里烤一烤，你会怎么想。”

“我觉得你脑子坏掉了，你应该去苏菲那里检查一下，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被蛀空了，还有老头儿，你们都被这小东西寄生了，不然不会整天围着它们团团转，好像我们飞出太阳系就是为了伺候几只虫子。”

马修直接用手捞出玻璃箱里的纸条。“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杰克，别忘了你是谁，你当初可是老头儿破格录取的天才，不是个只会瞎搞欺负小动物的混球儿，咱们有正事儿要干，这可是外星生物，我们飞出太阳系不研究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实验动物这么上心，你是中邪了，管虫子叫儿子。”杰克说，“哪怕把耗子塞进我屁眼儿里，也别想让我碰一下这个东西。”

马修在砂蚁饲养上越来越用心，试过喂养飞船里的任何东西，从各种金属，到动植物，似乎没有砂蚁消化不了的东西。

乔利利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从来不理解莱昂穆勒实验室整天在忙什么，除了刚来时克隆鸡下的蛋，她觉得他们的研究毫无意义。还祈祷他们哪天要是不小心把房子炸了不要连累她。作为一个审美动物，她只想离那些丑陋的虫子远远的。

马修经常去农场寻找砂蚁能吃的东西，还给乔利利分享砂蚁吃了多了拉了多少。这种状态，康旋很熟悉。

“马修太夸张了，他怎么会以为每个人都在乎他那些小怪物，我可不关心他儿子拉了多少屎，屎里的特殊物质是什么。”乔利利抱怨。

“马修确实像是当了爸爸，我以前见过很多女人当了妈妈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康旋说，“包括我以前的很多女性朋友。”

“当了妈妈是什么样？”乔利利问，她实在没有多少这方面的记忆可供参考了。

“就好像，好像是被胎儿俘获了。整个人都会变得心软，变得温柔，哪怕怀里的小东西在外人看来很丑很脏，也会天天亲不够。”康旋说。

“可能有些女人天生就喜欢小孩子吧，反正我不喜欢，看上去一点不可爱。我觉得猫科动物比人类可爱多了。”

“不，很多女人即使不喜欢小孩子，生了孩子后也会陷入那个状态。据说跟催产素分泌有关，孩子可以让妈妈产生更多催产素，从而对孩子更用心。”

“听上去挺可怕的，不过这跟马修有什么关系。我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不得不说，小孩子还是比外星昆虫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