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舱靠近盖亚二号，李吉米打开舱门，他们背着喷气背包从漂流瓶里轻盈跃出，乔利利身上还托着牵引带，整个人像个断了线的风筝漂向废弃的飞船。

飞船外部已经破损，舱门被打开，几个穿着宇航服的人漂浮在附近，他们判断这是逃生后等不到救援死掉的人。

他们打开头顶的探照灯射向黑暗的船舱内，李吉米在前方带路，他们从驾驶舱开始遨游，除了头盔里的通话声，周围一片死寂。

不可避免，他们最早发现的是尸体，因为他们到访的动静，早已变形的尸体猝不及防被扰动，远远看上去像是活了过来，横七竖八漂流着，几乎跟他们迎面相遇。

乔利利控制自己不去尖叫，只能闭上眼，紧紧跟着潘晓辉，抓住他身后的牵引带。杰克一阵鬼叫，马修满口上帝耶稣现场祈祷。

“盖亚二号的布局跟盖亚三号很相似，我们要不要看看休眠舱，休眠仓可能是好的。”潘晓辉说，“里面可能还有冬眠的乘客。”

“说真的，老兄，虽然我不怕死人，但我有点怕活人。”杰克一惊一乍地说，“而且，六十年前的冬暖技术很逊，比现在粗暴多了，不一定能救活。”

“我们这次带来的回收装置可带不走那么多冰冻尸体。”李吉米说。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看看吧，老头儿要是在场，也会好奇休眠仓能不能撑到飞船被毁后的几个月。”马修说。

乔利利内心是抗拒的，她宁愿多捡几个破烂机器人，也不想去休眠仓里找幸存者。她克制着呕吐的冲动跟着他们漂过去，从空中俯瞰一片棺材墓地，只是为了显得自己跟他们一样有种。

“没指望了，那些休眠仓都没电了，医疗系统也遭到破坏，太迟了，不用检查了。”李吉米在空中看了一眼下结论。

一排排休眠仓固定在船舱地面上，看上去牢不可破，外形也很完整，由于电路遭到破坏，大多已经变成保存冬暖者尸体的棺材。

“如果休眠仓当初有备用电池，有应急措施，能脱离飞船母体独立维持一段时间，他们就有生还的可能。”潘晓辉说，“我们完全可以考虑这个改进方案。”

“看来这里面没活人了，我们去实验室看看，别浪费时间了。”杰克说。

“哎，我就说，希望里面都是空的，他们最好都出仓了。”马修说，“即使里面有人，他们也至少死得不那么痛苦。”

“未必，他们要是在里面醒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会更痛苦。”乔利利说。

他们去了实验室，这里是飞船上设施保存最完好的地方。那些昂贵的实验器材就是莱昂穆勒艳羡不已的宝贝，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带走的冲动。马修和杰克带走了一些药物。一具穿白大褂的尸体还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乔利利受不了了。“这地方我真是待不下去了，我害怕我会吐在头盔里噎死我自己。”

“我想撒尿。”马修说。

“希望你穿了尿不湿。”杰克说。

潘晓辉惊叫一声，要他们看一个角落，那里竟然有保存完好的人类胚胎，胚胎蜷缩在一个大瓶子里，装有液体的瓶子内部布满管子，镶嵌在一个机器里。机器旁边的一面墙上，仿生人类器官像封存完好的商品满目琳琅。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真恶心。”乔利利说，“这里杀过人吗？”

“这里造过人。”马修说。

“看吧，这些才是我们老头儿最想要的！”杰克兴高采烈，“人工培植的移植器官，创造人类的材料，早就有人在做了。”

“受不了了，你们不会要带走这些东西吧。”乔利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