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扔掉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收起来，就放在这里随便一个角落里。”

“放心好了，我会藏好你的身体，你的头我也会保护好。”乔利利说。

“你叫什么名字？”

“乔利利。”

“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主人了。”

“不敢当，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乔利利抱着一个机器人的头在飞船里到处溜达，机器人的头非常逼真，像是刚刚砍下来的新鲜人头，那机器人的摸样很怪，既像小孩，又像老人。她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就随手把人头放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跟机器人的头说话。无论是人类，还是机器人，看到她这副装备都觉得可怕。

乔利利抱着机器人的头就像抱着一个洋娃娃，即使这个人头没有智能，不会说话，半个小时后也是她的宝贝了。她一路上给金克斯介绍飞船上的环境，却不开心。

她从回来就一直不开心，想起刚刚寻宝回舱的时候，潘晓辉都没想帮她看看机器人还有没有救，他跟杰克马修一样，对那个胚胎关怀备至，他对她的破烂机器人不感兴趣，对她本人也不感兴趣。

真是羞耻，潘晓辉都不一定比周季氨更欣赏她，尽管她并不是什么大美女，周季氨也总是把她当成小怪物，至少在他眼中她不是隐形人，他不会忽略她的任何恶意和善意，在潘晓辉那里，她毫无存在感。

在潘晓辉面前，她有精神包袱，想做个能入他人法眼的淑女，表现最好的一面，却总是在气急败坏的时候现出原形，他在她眼里有种无法亵渎的美。她会留意他说过的每句话，她在乎他，只要身边有在乎的人，她就想顾忌形象，只要顾忌形象，她整个人就会有些造作，更不可爱了。

在周季氨面前，她不介意表现阴暗、丑陋、疯狂的一面，她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和他在一起时并不会不自在。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她重新醒来一次，非要找个男人取乐，她不敢骚扰潘晓辉，不想搭理杰克和马修那种马戏团动物，她还是会选择周季氨，他只要给她一点暗示，还是那样不动声色诱捕她，她还是会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

她回顾他们的关系，他们是怎么搞在一起的，他一开始只是把她当成飞船上的一员，一个不配跟他唱反调的人，而后把她当成一个可供选择的女人，以猎人姿态放下敌意，带着戒备感对她敞开怀抱，等她自投罗网。

可是她不可能再去找周季氨，她恨他的残忍胜过他不爱她，她和他之间无法跨越的不是安可馨的裸体，而是三个女人的尸体，这是比财富落差更可怕的隔阂。

真是羞耻，真是羞耻，为什么她在不同的男人面前如此分裂。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那都不是爱。她不爱他们，他们也不爱她。

乔利利离开餐厅，去农场，抱紧机器人的头，这是她在飞船上唯一的私人财富了。

到了农场，康旋已经在菜园等她。

“你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康旋捂着嘴笑着说。

“机器人金克斯。”乔利利对康旋说，“他以前在盖亚二号飞船上。”

“你好，金克斯。”康旋说。

“这是康旋，飞船上的机器人专家。”乔利利对怀里的金克斯说。

“你好，康旋小姐。”金克斯说。

“他本来是有身体的，但身体实在太残破了，还缺了一些零件，就只能先这样。”

“真可怜，我会尝试把你修好的。”

“我不想要那个身体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金克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