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赛提斯将昨天遇见的一切全盘托出后，路德维希觉得自己同样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示意赛提斯先坐下，思索良久后向他摇头。

“按兵不动。”

不出预料地决策，赛提斯点头表示认可。

“首先按他的表现，暂时没有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就像他说的，他完全可以不救你自己在主星随便潇洒，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哪位族人能发现他。我们就姑且相信他的话，当他是来主星度假的。”

“其次，在没有办法保证主星100％不受他侵害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动手。这个千疮百孔的文明已经遭不住任何一次袭击，哪怕微小的动静都可能让它垮塌。”

“再者，你说克里兹告诉你帝国和虫族要停战这件事，我这里其实也得到了些消息，但没你拿到的那么准确，看来是真的。起码这个时候，克里兹不能爆出死在虫族的消息。虫族面对帝国本就落在下风，帝国不愿意大举进攻虫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克里兹·梅在帝国各阶层间声望极高，他的死激起民愤轻而易举，我们不能给帝国这个机会。”

“最后，就像你说的，他知道‘塞隶威尔’，我们有必要核实帝国的情报来源。你是他名义上的雌君，和他住在一起，克里兹本身是帝国掌管军事力量的高官，不可能长时间不和帝国联系，你是最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情报的那位。”

路德维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你说他把你的资产还给你了，那在这里消费用的估计就是雄虫保护协会给他的那一大笔结晶。虽然很不乐意用种族的资产去养敌人，但既然雄虫保护协会乐意养那么多只会惹是生非的废物，自然也不缺他一个。何况那群废物在主星造成的破坏力比他大得多。看在他救你的份上，只要不用军费养，我都可以当没看见。”

“可......”

“赛提斯·柯克兰，你还是没学会等价代算。在文明灭亡前的自救运动中，一位拥有丰富作战经验、能够抵御外敌、骁勇善战的上将比什么都珍贵。”

路德维希难得认真起来，他望着年轻又意气风发的少将，就像在望着这个即将湮灭的文明的最后一丝火种，“我老了，骨翼变脆了，坐在这里发号施令、定住军心就是我能为我的种族的自救行为所做的一切。虫族的寿命只有400年，而人类——不说远的，就是帝国人，400年对他们来说也还不到寿命的一半，他们正值壮年。”

在星际间那么多年的征战抢掠，虫族如今面临的代价比想象中惨重的多，不光是赤色帝国，谁见了不想踩上他们一脚？不论是为了资源还是为了复仇。

战争几乎耗空了虫族军校的新鲜血液，南方能和帝国僵持那么久不是靠什么虫神赞德尔的庇护也不是靠虫皇那几句敷衍地祝福，每一分每一秒的太平都是军校生用命填出来的。能在这种情况下一路拼杀上来的赛提斯·柯克兰之辈，才是这个种族最后的希望。

“我说过的，等我死去，你就是新任的一军元帅，但我不希望你是最后的一军元帅。”路德维希摆摆手，“今天的事情一切保密，带上你的新军服回去吧，明天正常来就好。”

赛提斯垂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不同于一开始的激动，他如今的语气堪称平静。

“是，元帅。”

他道。

门外站了许久的克里兹听到开门的声响，笑眯眯地看过去，“谈的怎么样？”

背着摄像头和站岗的军雌，他朝赛提斯做了个口型。

讨论好怎么处理我了吗？

赛提斯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瞥了一眼克里兹，冷声道，“走吧。”

语气软下来了啊。

克里兹啧啧称奇，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跟在赛提斯身后。

他们回到食堂，正好赶上赛提斯部下双手高举两份盒饭跑出来。见到正主，他眼前一亮，赶忙将盒饭塞到赛提斯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