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很久都没有说话。
越西临面上一副淡然之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垂在身旁的两只手掌上早已满布着汗珠,几乎可以攒出水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越西临几乎耐不住性子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越西临猛的回过身,因为动作太急,顺势打翻了身边一个瓷瓶。青花瓷瓶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已然摔得粉碎。可越西临顾不上这个,他按耐不住心中狂喜的跑上前去,撑住女子的双肩,“阿镜,你是答应我了么?不要再想着离开了,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谢琅颦了颦眉,将自己的双肩从男子的手心中挣了出来,“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陛下请自便吧。”
越西临一愣,也心知不能操之太急,阿镜看来现在还十分抗拒自己。可是路是一步步走的,只要阿镜留在晋宫之中,越西临就有信心终有一日能够再次赢回她的心。
此时要是逼迫太过了,反不为美。
于是越西临任她将双肩从自己手中扯了出来,露出一个微笑,充满依恋的抚摸了抚摸女子的鬓角,“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初登大宝,其实事务繁多,因为谢琅的事情他在人塌前已不眠不休的守了两个日夜,现在的事物早已堆积如山。此时正好去处理一二,免得那些王公大臣们把自己的屋顶给吵翻了。
越西临离去,谢琅立刻睁开了眼睛。越西临没有看到的是,此刻这双眼睛里流动的完全是冰凉的情绪,几乎不带一丁点儿温情。如果他看到这双眼睛就会明白,女子绝不曾有过妥协。
可惜人最愿意相信的从来都只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事情。即使是越西临,有时候也难免自欺欺人,亦或是总被自己的主观希望蒙蔽住眼睛。
谢琅其实一点儿也不困,睡觉不过是一个回避越西临的借口。她答应越西临不走,可惜她谢琅也从不是一个君子。既然越西临用上的不是什么可为人称道的手段,她谢琅也不介意稍稍说一点儿违心之语。
可越西临也不是傻子,有过一次落逃的“案底”,越西临对谢琅的防备可谓是十分严密。谢琅自己是绝无可能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中走脱出去,她需要盟友。
可是崔冷因为上次的事情肯定已经暴露,越西临之后一定会随便找个由头将他从宫中打发走。而魇这边,更是被压在天牢最深处,谢琅根本没有接触到他的机会,越西临几乎算是拔除掉了谢琅所有的外援。他是算定自己一个小女子无法逃出他这个大晋陛下的手心之外啊。
而谢琅已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若不是这次运气好,魇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还有着翊坤宫的宫人,他们又是何辜,倒了这样的霉,被分到自己这样一个主子。没有任何过错,却几乎到了丧命的地步。自己就算要再次离开,绝不能像这次一样莽撞,一定还要为他们谋一个退路才是。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谢琅就已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支撑。谢琅心知自己身体本就不好,这次又伤得太重,别看太医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他们是害怕皇帝的严处。实际上这次中箭,必已伤了元气。
她还这样年轻,却已到了耗费一丁点儿心神就已精疲力尽的地步。
才咳嗽两下,身边就递过来一碗清水。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太监,谢琅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