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面无表情地发音

“等下！”

白日拦住了二人

“你们要抢功我无所谓，但我必须在此之前取得情报”

翠翠听着依靠在自己耳边颇带有威胁的话，很不感冒

“信务院的空气，更加新鲜吗？”

那么就只能，继续伪装下去了……

“花林的诸位！这两个女人是联邦的探员！务必不要让她们活着！”

白日无比严峻地一板一眼嘶吼道，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长袍信徒就飞跃过来发起了攻击

“你是谁？”

脖颈处冰冷的小刀轻轻划破一个口子

白日有条不紊地回应道：“你觉得呢？”

只见那小刀轻轻收了回去

白日慢慢转过身来

“不，不是他，这不是林枫的血”

随即，两枚元素弹迅速凝结朝着白日袭来

不好！

白日在最后关头开启了护盾，但那濒临死亡的危机感让他无法控制地进入了「黑色视界」

「凯德里克，这孩子死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

「随你的便，但我的特工已经满员了」

「那就让他去信务院好了」

「随你的便」

回音锐束

白日眼中的世界正常之时，只看见一个男人眯着眼睛对自己发笑

“嗨，又在搞鬼？”

白日踉跄站起身，自己居然站在公寓的门口

面前的这个人，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

“白云……你也在这”

“白日……天气不错喔”

两人分别是李白云，白日院绯色

李白云穿着东方的紫色常服，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他手里总是提着工具箱，或者说皮包之类的什么东西

“你的手还是闲不下来么？”

保持着林枫模样的白日打趣道，或许这个时候，他才能放下稍许的戒备吧

“信务院是没有前途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以前，所有被挑选的孤儿都是进入信务院学习，最顶尖的一批人会得到进入凯德里克直隶部队，也就是成为统计特工的机会

但凯德里克死了，统计部队如今被正式挑上了明面，信务院也没有以往的喧闹，已经很久很久，信务院没有增员特工了，白日估摸着自己这群人就是最后一批

信务院独立于政府部门外，元初帝国的花林府跟这就差不多，从这里出来的人都会为联邦效力，也是，毕竟如今出现这种状况，跟一个人的干系完全脱不开

“把通讯给白日吧”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白日难堪地点了点头，他无法拒绝：“三料特工大人，有何贵干？”

“哦？现在不是双料特工了？”

莫啸天坦荡般笑了笑

白日无法指责这个男人，二十年前是他和父亲在任务中救了自己，应该说是给了自己再活一次的机会

莫啸天是信务院的前特工，也是李明成统计部门的负责人，但他跟凯德里克的统计部队没有关系，白日是这样认为的，他同时也是曾经元初帝国花林府的负责人

他所做的一切，在白日眼里，都是给李明成坐稳总统的位置，当年他也向自己发出邀请，加入李明成的企业，如果那时候自己同意了，那么现在自己就是李白日探员不是么？如此愚闹，自己奉献给信务院就足够了

“我有我的任务，按照惯例，应该还是相不妨碍”

“白日，我已经不是你的导师了，你要做什么和我无关，我只是奉劝你，你太感情用事了，这不像你”

“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那个亡灵女人，可是一直跟着你来到了公寓里面，你没发现么？你总是爱想问题，你的理智呢？”

「今天，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求放低了无数次，你为什么还是不及格？」

「因为，我听说这个记录……是您在保持的」

「跟你同样的岁数，我能做的，为什么你做不到？白日院！三分钟冷静，别让我失望」

当冰冷的湖水再一次淹没白日的身体，那黯淡的日光最终在天际消失，白日再也忍受不了这严苛的考验，他在水里拼死挣扎，直到将体内最后的氧气耗尽

黑色的世界，无边无际的空虚视界

「要死了吗」

脑海中一直重复一直重复，身为亡灵，他对外界的一切感官都不那么清晰，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自己的头脑，可现在自己的精神居然开始恍然，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是，随着刺骨的流水漫无目的地流淌，融入这被人遗忘的泥沼

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了保护另一个孩子，只能从松开他的手，自己逃出地窖，只能在最后让黑暗，淹没无法无视的鲜血从身体里浸透砖瓦，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迟缓地反映抽搐，最后连刺痛针扎的体会都失去了

自己并不是兄弟当中唯一死去的，那场灾难太多人消失了，连先祖显灵对此都束手无策，连魂灵都消散

那无边的黑暗，才能让自己体会到救赎

“那个女人，死了吗”

“任务——不重要了么？”

“请告诉我”

“孩子，回去演戏吧，她原本是一无所知的，但现在恐怕不是了”

南巷区的公寓，白日没有回头

路途如此漫长，那个女人信任自己，甚至愿意带着孩子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就搬到新的环境，不愚蠢么

太阳要落山了，这是最后的沐浴温暖的时光

兹尔特加斯建材市场

糖果散落一地，电视机前一片狼藉

但如果那个人要下狠心，就不是这个样子，他们还活着

这里不远处，就是公园，每一天的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总会带着孩子来到这里，陪布托玩玩一些游乐设施

那是印象中的两个身影，就站在草地里

兹尔特加斯温和的气候，四季如春，寒冬时节，居然也能看得到青青草地

白日率先开口：“你们没事吧”

“是特工先生回来了呢，任务还算顺利吗？”

“我看到行李都不见了，你们要走了么”

女人耸了耸肩说：“没办法呢，我不能让布托陷入危险当中”

“那些人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

“只是问话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什么那些人，那伊多·白日先生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布托只是低下头没有看白日一样

“不是的，他们是统计探员，我是……”

“都一样的，我的丈夫还是兵士呢”

“你的丈夫……”

“嗯，只能说恶有恶报吧，前些年死了，我也解脱了”

“抱歉……”

白日脸上第一次露出愧疚的神色，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的标签，即便杀人，杀死那么多被其他人视为好人或者坏人的目标，他的内心始终没有起伏，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人的机器，这是他自己也认可的，自己所需要做到的，也只是理智地行动而已

“我的名字是白……白日院绯色，信务院特工，被转化的亡灵”

“所以呢？”

女人的现在眼中是和以往任何时候白日的眼神同样的

“我利用了你们，作为我行动的掩护，我的任务是寻找洛克塔残党的踪迹”

“你说出来，想要让我们也承受代价吗？”

“不是的！这是我的失误，你和布托，我从未打算伤害你们，我只是存在私心，我也想体会被需要的感觉”

“这才是最恶心的”

女人知道白日的话一半是需要说给他自己听的，因为：

“我看过你的日记了，它现在在我身上”

“请还给我……”

“我在你的日记里，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那我问问你，我的名字是什么？”

……

女人把日记拍在白日手里，牵着布托朝着公园外的街道上走去

白日在他的生涯中，使用过无数假名

那些杂糅的名字，虚假无比

“伊欧雅菲！”

女人缓缓停了下来，还是那样的背影，永远是不需要任何人搀扶的样子

“不要……走”

日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思绪又如此地混乱，身体软弱不堪，这真的是自己么？

布托悄悄回头看向白日，但白日却低下了头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每天行尸走肉地进行任务和任务，带给我的温馨，体会过一次我就舍不得失去，三十年的岁月，我才懂得真实的感觉是什么”

“我可以理解，这是你的挽留吗？”

伊欧雅菲没有回头，她也只是看着前方沾满青草的土坡，再往上几步，自己就会带着布托离开公园

“不要离开，我愿意为此请辞，就和平常人一样……”

白日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内心的激动逐渐消失

“布托，你觉得呢？”

伊欧雅菲低头望向布托，这是她唯一的软肋

夕阳将这片土地的旗帜映射在地面，飘荡又飘荡

「无数光阴中，我们相互打上一个又一个标签，事实说明，我们是无比脆弱的，完美的事物，我觉得并不存在，但我希望看到完美，或许你这个选择，是更好的归宿

已批阅，做个好孩子吧

信务院三百三十八年十二月九日

二十三时四十分

天气、雾转晴

院长——笛卡尔」

小型货车被堆满大大小小的包裹，副驾驶上，布托坐在伊欧雅菲的腿上

沿着公路，车辆漫无目的地奔跑

最终，还是会驶向首都卡拉斯特

只不过，这次不是白日院绯色一人

一路上，两人的聊天由多变少

“特工！你会唱吗？”

“唱什么？！”

白日的特别能力是

「黑色的视界」

“我们的歌啊！”

夕阳最后的光辉在白日的背后照耀他的轮廓，那分明是红日的光辉

女人轻轻捂住孩子的肩膀，轻轻悄悄唱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是亡灵序曲啊……”

白日脸庞闪烁晶莹的水雾，他还是改不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影子被拉的老长，一直延伸到两边树干下的土地根须，夜晚，幽紫色的街灯一颗颗在大陆上亮起

“我们是，被遗忘的人呢”

我们是，没有歌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