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提前给了五十斤高粱。
三个小子正是能吃穷老子的时候,简直是无底洞,放开肚皮吃这些粮食还不够他们一家吃十天。
地里的粮食没收,五十斤高粱得省着点吃。
郑氏盘算混着野菜杂粮一起吃省下些粮食。
黄达成点头,叮嘱道:“嗯,你记住了,多做事少说话,与人为善。”
郑氏除了有时嘴上讨人嫌外,勤快能吃苦,心里也有成算。
“知道了知道了。”
外甥女婿跟大姑姐又隔了两层,她怎么可能还像在大姑姐家一样想说什么张口就来。
寄人篱下的意识她还是有的。
......
此时,周信正在许氏的娘家。
许氏的娘家在深山里,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
太过贫困,周铁锁担心岳父家来打秋风,便不许许氏跟娘家来往,渐渐的两家便断了。
许氏死了周信没想起通知许氏的娘家人。
这种穷亲戚周信压根不屑与他们走动。
若非要给周诚找不痛快,根本不会费力的跑这一趟。
他嫉妒周诚,更恨周诚不念兄弟情,宁愿帮不相干的外人也不拉拔亲兄弟。
自从周诚分家后他没有一天过的舒坦,尤其是周诚越过越好,受村民拥戴更让他抓心挠肺的难受。
正面交锋,他没本事。
想一把烧了周诚的庄稼又没那个胆子。
周诚养了二十多只狗,比狼崽子还凶。
一旦村里人知道了,他别想再待在大营子沟,甚至平安镇所有的村子都容不下他。
许家穷的叮当响,人穷志短,也会把人性的恶无限放大。
这是周信第二次来许家,跟许家人接触太少,对许家的了解全来自于许氏。
总之,在许氏嘴里,许家没一个好人。
许氏说别人他未必信,如此评价自己娘家人周信是信的,毕竟没有哪个出嫁的女人会讲娘家人不好。
讲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反倒让别人知道她跟娘家关系不好,平白受人欺负。
许家没有好人才好,他可以利用许家为自己出口恶气。
只需猛夸周诚家财万贯,好善乐施就对了。
能让周诚不痛快,他跑这一趟就值得。
许家几人沉默地听着周信的话。
村里所有人家全是几十年前,为了逃避兵祸和兵役躲到深山里来的。
离群索居比山外的百姓好一点就是,不用服各种徭役和赋税。
但山里人家过的确实不好,每家种几亩田,主要还是靠挖野菜采野果打点猎物为生,日子过的确实清贫。
原本姑娘小伙儿们的亲事能在村子内部解决,要么换亲,要么就是给娉礼娶妻。
但从上一代开始,姑娘们就不愿意留在山里。
许氏就是其中之一,原本跟本村一个后生定了亲事,嫌人家太穷,出嫁头一天一句话没留下就跑了。
她开了先河,其他姑娘有样学样。
自此,山里的后生娶媳妇难,二三十岁没娶上媳妇的光棍有六七个。
若是日子稍微富足些,姑娘们又怎么可能宁愿跟娘家反目也要逃亲。
许根生的三个儿子均已年过二十,至今未娶妻。
缺吃少穿许根生觉得没什么,反正都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
可儿子们一直打光棍却成了他和老妻的心头病。
“你说的可当真?”许根生皱眉,沉着脸问周信。
他总觉得这个瞧着憨厚老实的外甥,眼神跟他那个薄情寡义的妹妹很像,满满算计。
不是算计他就是算计自己的兄长。
他穷得老鼠来了都得留下一身肉,没什么可算计的,那就是算计他的兄长。
虽然周信一脸真诚的将周诚夸上天,但眼种一闪而逝的嫉妒和怨恨骗不了人。
许根生压根不信周信此番前来只是单纯的想帮他们。
他倒要看看周信到底要干什么。
周信笑着说:“舅舅舅娘和三位哥哥不信可以去大营子沟瞧瞧。
咱们平安镇下属的几个村子现在都得到大哥的恩惠,家家的日子都比往年好上许多。
娘临终前念叨着没能见舅舅最后一面,不知道舅舅过的如何,叮嘱我无论如何也要抽空来瞧瞧舅舅。
过的好就罢了,过的不好该帮的一定要帮。
大哥事情多忙不过来,我就来跑这一趟。”
许根生和杨氏对视一眼。
许氏是什么人,他们会不清楚?
许氏嫁人后只带着刚满周岁的周信回来过一次,还是来要嫁妆的,直接被他打了出去,放话她敢再来就打断她的腿。
打死许氏也不会说那番话。
许根生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瞬,说道:“有劳外甥,明日我跟你走一趟。”
无论周信的目的是什么,许根生打算出去看看。
他倒不是想占未曾谋面的外甥便宜,只是想看看是否真如周信所说,周诚有高产的粮种。
有的话就买些回来种,只要粮食充足能吃饱肚子,儿子们就能娶到媳妇。
“爹,我们也去。”三兄弟异口同声道。
着实不放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周信,天知道会不会对他爹暗下黑手。
盯着点才放心。
周信心想全都去才好。
许家这几个黑脸汉子粗鄙无礼大嗓门,说话跟吵架一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许家人上门,周诚怎么的也得出点血。
至于自己说许氏死了许根生一家竟然毫无反应,周信的理解是许家跟许氏不和。
山里猎物多,可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
小的不好抓,大的要用命去抓。
许家多数时间以野菜充饥。
对周信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没有另眼相待。
自家平日吃什么就招待他什么。
周信在许家吃了两顿没有丁点油水的野菜,吃的眼睛都绿了,暗骂许家抠门。
看看许家几间简陋的茅草屋,暗暗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