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说的话听悲显然是没有听见,只顾着低声念叨。
“奇怪,明明刚才还不结巴的啊……”
无情听见这句话,耳尖蔓上些许红点。
如同水彩滴入水中快速化开,虽然时间会模糊使色彩褪色,但痕迹会留存很长一段时间。
像牛皮糖粘牙一般,听悲紧跟着无情的步伐前进,不想离开。
无情不懂她这么做的用意,听悲也不愿说。
可是要赶听悲走,无情又会忍不住想她会多么落魄,从而默许了对方亦步亦趋的跟随。
时间流逝。
从唱宗之后,无情又漫无目的地走过许多地方。
这之间,他渐渐发现,来追捕自己的弟子对自己似乎格外开恩。
毕竟要一个曾经在判宗待过的弟子,见识过宗派极速效率,然后相信一年多时间也没有抓捕罪猫归案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无情彻底没有了躲躲藏藏的心思。
某天,他将这些话告诉了身旁的听悲。
是无聊至极,也是话在心里憋了太久所致。
本以为听悲会同他说些开解的话——经过这些天相处后,无情也看得出,听悲是心性软的一类猫。
想不到,听悲沉吟片刻,只开口说了一句话:“随心即可。”
无情再追问两句,听悲就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一副要敞开说说的架势。
无情压住心底莫名其妙的情绪,竖起耳朵。
“猫是骗不了自己的。”
听悲掏出她时刻贴身收着的一卷竹简,在屈起的双膝上摊开,又从袖口袋掏出毛笔和简易的砚台、墨条。
竹简被固定在空白的卷面,听悲似乎要在上面画些东西。
“我来吧。”
看听悲既要研墨又要握毛笔,忙不过来,无情便主动向她伸出一只爪。
听悲转眸看向无情,眉眼弯弯:“多谢。”
无情垂下双眸,一声不吭地接过墨条和砚台。
爪中动作,嘴上也平静,心里却一点都不安静。
经过长时间相处,无情对听悲的性格了解更深了。
性格看似最软和不过,可也有坚持的事物,在某些方面格外固执、坚强。
似乎从前在荒山野岭中长大,心性纯善,涉世未深的模样。
在听悲的心中有一个执念,她曾说,付诸所有也要让那个执念成真。
无情当时出于社交礼貌,没有追问此事。
现在看听悲边安慰,边在竹简上描绘着她发间一株翠蝶花的模样,无情不禁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不想,听悲沉默半晌后放下笔,直视着无情给出了她的回答。
“我想要这世上以律法正义当道,再无任何藏污纳垢之事。”
无情的瞳仁慢慢放大,目光牢牢地钉在听悲仍旧在说话的面容上,耳边的声音像是被蒙上了纱布,听不太清。
他只记得听悲说的第一句话。
那句几乎可以说,是他此生所愿的话。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心系……心中视为同伴的少女,想法也与他高度哦相似。
这可真是一件妙事。
可惜……
无情见过十二宗内的污秽之事,比听悲更知道这个梦想有多“梦”。
是空想都不敢这么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