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大殿中内务府五大总管……他们面无表情。

看了一圈，杨慎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一个个高大无比，此刻站满了披芳殿。像幽暗森林里，枯枝怪叶的树木，透射的阴影丑陋异常……又好像噩梦中撕扯着自己的怪物……

“罪子无德，引天下纷乱，致皇城失守！让逆贼……挟持了三哥。好在三哥及时传信于我……调羽林军平叛……诛首恶颜玉欢，解东宫之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杨慎恨自己的眼睛怎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要哭！我不能哭！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为什么……我已经做了自己能做到最好的了……为什么？！

炙热的泪滴还是不争气的滴在撑地的手背上，杨慎用力捶了几下地板，强颜欢笑：

“我……母后……刚刚死了太多人，我被吓到了…”

太后面色幽深，眼神中闪过莫名的寒光！

杨婉皱起眉头，上前一把提起杨慎：“胆子忒小！丢人！”

说着就要把他丢出去，杨弃一把接过。仰头长叹一声：“我带慎皇子去休息吧……他也累了。”

至此，殿中再无人称陛下，以皇子称之。

……

远离皇城的战场之外。

内城。

颜府。

“进贤兄，这一局又是你赢了，论棋艺我自愧弗如呀！”

颜明投子认负。他对于下棋并无太大兴趣，棋盘太小他看不上。

褚进贤慢吞吞拾起棋子，敬佩道：“颜兄心太大，已不在输赢之内矣，高！境界真高！”

“别打幌子了，我这年纪也就博这一次了。论棋艺我没赢过你，赌博还真没输过。”

“是呀！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何不好好颐养天年……”

“你不知道……赌博是会上瘾的！我一无所有，从来是以小博大！这些年来渐渐老气了，不敢赌了，我问我自己还想不想赌一把……”

马蹄声近，棋盘上剩余的棋子不住跳动。

“哈哈哈哈，看来这一把没赌赢……”

颜明从轮椅上站起，摊手洒脱大笑，有晶莹泪光闪过。他根本用不上轮椅。

要是颜玉欢赢了，来的不会是大批兵马……

钦天卫将颜府层层包围，这种事还用不着羽林军出马。

“在走之前……有个人想见见你……”褚进贤拍拍手，从屋外走进一个老仆模样的老者。

扯掉蒙布，露出一张腐烂的脸……

“颜大阁辅……许久未见……我可是日夜‘思念’呀”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裴家裴明海，我还以为都死干净了。”

颜明周身气息鼓动，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他还给自己安排了一条退路。

褚进贤默默走出颜府，有些恩怨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他只希望这一次……能尽可能保留下真正的有识之士，忠正之士。

“清流，清流……真正的清流又何必分清和浊？沉浮于世，当清则清，当浊则浊。这才是保命务实之道……”

褚进贤杵着拐杖走了，给他的学生传信，让他们不用盯着颜氏一系的人了。至于杨国哺那边……

他们太相信颜玉欢那五万禁军，将高手都埋伏在西、南城墙之处，只要皇城一役胜利。杨仙逸立马大举进攻，军心丧失之下，高墙可破。

到时究竟是杨若希当皇帝？还是杨仙逸当皇帝？

那就要看颜明和杨国哺的手段了。只可惜他们现在已经没有用出来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