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叛乱的事,可以说是一场闹剧,安排下去后,有内阁在,不必去管,朱翊钧接着拿起七镇经略郑洛的奏疏。
“郑洛在奏疏中上称,他亲入西海,招抚番部,加之各地官员的招抚,如今已经招抚番人八万有余。”
“他在奏疏中还说,招番易,鼓番难,鼓番易,抚番难。西宁境内连络各川,何处非番,与土汉人等桑梓连阴,名虽为番,实子民也。”
“朕曾不止一次的说过,番人,亦是朕之赤子。内阁严令西北各地的官员,包括茶马司的官员,要恪守职责,不要总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臣遵旨。”
申时行回的,不仅仅是皇帝这次的吩咐,亦是对于哱拜叛乱之事定性的回应。
朱翊钧接着说道:“扯力克等人,以及扯力克一系的部众,在郑洛文武兼施下,已经陆续从西海撤离。可仍有火落赤等虏寇,不愿离去。”
“这个火落赤,就是前番进犯洮河二地,杀死副总兵李联芳之虏。郑洛的意思是,以武力的方式,扫清西海虏寇。就算不能将虏寇剿灭,也要将他们赶出西海。”
“你们以为如何?”
对于这种军事问题,有梁梦龙这个兵部尚书的专业人士在,申时行一般不会贸然先开口。
这次,也是兵部尚书梁梦龙先答话。
“回禀皇上,西海对比虏寇所据草场而言,水草更为丰沛,自俺答开始,虏寇就一直想要经营西海。各虏部也经常借故,前往西海放牧,而且常常是去了就不走。”
“以火落赤为首的海虏,率众寇边不止一次两次,且与北境虏寇遥相呼应,互为臂膀,联合牵制我军并伺机寇边,实为我军,心腹大患。”
“郑经略所言,以武力扫清西海虏患,臣完全赞同。只是郑经略对于西域的构想,臣不敢苟同。”
朱翊钧将手中奏疏放到桌上,“说来听听。”
“是。”梁梦龙躬下身子,“郑经略在奏疏中言,有西域色目头领拜见,表示愿意出兵,协助我大明夹击虏寇。”
“西域时常被虏寇劫掠,他们与虏寇有仇。西域色目人与瓦剌结亲,瓦剌又与套虏是世仇。且西域对我大明年年入贡,向来恭顺。若西域出兵西北,我军出兵于嘉峪关外,互为声援,威慑虏寇,自是好事。”
“只是,郑经略所言,汉武帝所设关西四郡,武威、酒泉、张掖,皆于我大明治下,唯有敦煌弃于嘉峪关外。臣看郑经略是想在嘉峪关外复设敦煌。”
朱翊钧看向梁梦龙,“梁尚书的意思是,不可行?”
梁梦龙听出皇帝是有想出兵西域的意思,“回禀皇上,我大明开国之初,西北人迹罕至,一片荒芜。今我大明之西北百姓,多是开国之初迁移的军户及其后代,二百余年方才有此规模,更不要说在开国之初就经营西域。”
“况我大明之西域,茫茫戈壁,黄沙满天,水草凋敝,无力供养大军,照汉唐之西域,远甚。”
“西北之地本就贫瘠,今西北四镇所需军需钱粮,尚且要靠内地转运调拨,如何有余力供给西域。”
“若屯兵于西域,兵部倒还撑得住,只怕是户部撑不住。”
朱翊钧听出了梁梦龙委婉的劝谏,生态环境是硬伤,他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收复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