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祸生不测(1 / 2)变臣首页

“闪开,闪开”,人群被粗暴地分开,露出两名身着皂衣的衙役。油汪汪的脸油汪汪的衣服,油汪汪的手抓着油汪汪的包子,油汪汪的嘴角还在流着油,收税的衙役侯七和马,侯瘦马肥,人称“东街二鬼”。

临进年关,集市热闹非常,各行各业的生意分外红火,衙役们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发点财,平日里一两的集市税涨到了五、十。一天下来,光东街这片集市,侯、马二人少说也能落个千百个。有钱能使鬼推磨,两人卯时始在街打转,忙到巳时,觉得肚饿,从包子铺抓了几个包子,在厌恶、畏惧的眼光,得意洋洋地又巡视起来。

侯七一眼瞄江黄氏腰间的钱袋,鼓胀胀的,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马。马眼一亮,将手的包子塞进大嘴,顾不油烫,两口咽下,含糊不清地喝问道:“那妇人,可交了集市税?”

民怕官,何况是这等恶鬼般的污吏,江黄氏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带着几分怯意摇头道:“还不曾,敢问官爷,要交多少?”

马张开油乎乎的大手一晃,道:“五十。”

“什么,怎么会要这么多?”江黄氏惊呼出声,江黄氏来过这里的集市,往日不过交两钱,算快过年了也不用这么多吧。

“大胆妇人,居然敢抗税,收了摊子,到衙门去。”侯七尖声厉喝道,前一脚将箩筐踢翻,箩筐摆放的物件滚了一地。

江安勇气得紧握双拳,要冲去拼命,江黄氏拼命地搂住儿子,流着泪恳求道:“官爷,有话好商量,五十五十,您别动手啊。”

周围的人群敢怒不敢言,用憎恨地眼光瞪着两人,却没人敢出声相帮。一个笔筒滚出老远,在一名长衫儒者脚边停住,那人弯腰捡起笔筒,拿在手端详着,点头赞道:“倒也雅致。”

江安义听到嘈乱,忙抱起妍儿跑了回来。分开人群,见江黄氏抱着江安勇哽咽哭泣,一个胖衙役夹着腰腆着肚子耀武扬威,还有个瘦子蹲在地将散落在地的物件扔进筐。

娘抱着弟弟靠在树干流泪,瑟瑟得如同干枯的树叶,江安义怒火烧,从喉发出声低沉的咆哮,抬腿踢向脚边的侯七。侯七被蹬出一溜滚,撞到围观人才止住,当然免不了收获几下黑腿。

放下妍儿,江安义直奔马,马见少年人有如疯虎,吓得呆住了,手点指着江安义,“你你”,惊地发不出音来。

一把薅住马的衣服,江安义想也不想地一头撞去,“叭”的一下正鼻梁。马双手捂着鼻子发出一声惨嚎,鲜血从指缝间“滴答”出来。江安勇乐得直蹦,要不是江黄氏紧紧拉着,要冲去踢两脚。

“打得好”、“这帮狗东西早欠收拾了”,人群一通叫好声。

江安义松开马,自己反愣住了,这几下出手干净利落,分明是在梦见妖魔争斗时常使的招式,怎么不自觉使出来了,不过感觉很爽。

侯七“唉哟唉哟”了半天,扶着柳蛇腰勉强站起,痛得直呲牙,抽出腰刀隔远呼喝道:“好小子,竟敢殴打官差,n了,到衙门打官司去。”

江安义生出几分害怕来,冲着四周做了个罗圈揖,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之事你们亲眼目瞩,分明是他们仗势欺人,请各位乡亲帮忙到衙门做个见证。”

人群一阵汹涌,马仰着头,捏着鼻孔,含糊不清地威胁道:“谁敢做证,是同谋,与这小子同罪。”侯七挥舞着明晃晃的腰刀,在一旁发出阴森森的冷笑。百姓怕官,纷纷避开江安义期待的目光,没人敢前。

侯七和马见众人默然,越发得意猖狂,挥舞着刀要前拿人。江黄氏急得直掉眼泪,妍儿吓得“哇哇”大哭,江安义再次觉得邪火撞,真要前夺刀杀了这两个王蛋。

“且慢”,长衫儒者从人群走出,将手的笔筒放回竹筐,冲着江安义道:老夫正好看到事情的经过,确是这两个狗东西伏势欺人,老夫愿为你做证。”

有如久旱逢雨,江安义感激地连连作揖。人群“嗡”的一声兴奋起来,指点着儒者,交头结耳地议论起来。

身为衙役,得有眼力见,什么人可欺,什么人不能碰,什么人得捧着,这是学问。侯七见来人面如满月,三缕墨髯透着精神,身着裯布衣衫,不怒自威的样子,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侯七不敢放肆,叉手行礼道:“这位老爷,这妇人抗税在先,这小子更是公然殴打官差,目无法纪,您都看到了,我们是依律办事,请老爷您不要多事。”

“多事?不平之事老夫要管。老夫倒要问问陈县令,他是怎么管教手下的,尔等撮尔小吏,不思尽忠职守,反而鱼肉乡民,实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