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香感到非常疲累,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话说完。"
招弟看着心里难过,劝慰她:
"以前我唱歌仔戏的时候,你常常给我做面子。我一直很感谢你。我进万家,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跟他的婚事没成,主因是他的父母,跟你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还要谢谢你提供我这么好的环境,让我调养身子。"
她想起万泰安,忍不住问:"我看万老板还有话要跟你说,是不是应该把他叫进来?"
赵秀香摇摇头。
招弟再问:"你担心孩子的事吗?"
赵秀香还是摇头。
招弟只好顺她的意。
这个大戏箱,竟然在临终前,执意要和自己多说说话!
对此,她心里很感动,又想:"这种时候还占用人家夫妻相处的时间,实在对万老板很不好意思。"
她想起这些年来,赵秀香对自己多方关照,在自己人生最低潮的时候给予温情,瞬间红了眼眶。
赵秀香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时,说话又多了几分力气:"一定要说。不然来不及。临走前,我一定要求得你的原谅。"
她仰头望着招弟,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极度不安:
"是我,匿名向毛羡时报信。所以孙沁越才会被他妈妈拦下,你们才走不成。"
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招弟全身一震!
一股寒气立即自背脊窜出。
同时间,冷气机吹出来的寒风,也扑面而来。
她发了一会儿冷颤,心中尚未痊愈的伤口,瞬间被撕开。
她直盯着赵秀香,彷彿看着陌生人似的,一边解开病人的手,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将事情始末再想一遍。
赵秀香内心惶恐不安,等着遭受最严厉的批判。
她觉得每一秒,都很漫长。
气氛沉寂。
招弟很快的理清头绪,一切缘由,瞬间明朗。
也因为震惊过度,一时天旋地转!
她扶着身旁的墙壁,稳住身子喘着气,想起孙沁越的死,不由得怒火中烧,无力再顾念眼前是个将死之人,颤声责问她:
"你还骗我,说他跟别人结婚!去英国拍婚纱照!"
她气得浑身发抖。
赵秀香含泪辩驳,同样激动:"这是毛羡时告诉我的。连我也被骗了!"
招弟悲伤抑郁到极点:"我那么相信你。"
她好不容易建构的新世界,再度被打碎。
继而想起赵秀香多年不孕的事:"世上有那么多女人可以为你万家生孩子,为什么非得是我?"
赵秀香据实回答:"我只能接受你来代我,其他人我会发疯。"
招弟难以置信,定定的看着赵秀香,声音颤抖: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安好心,等着看我闹笑话?我后来病得很严重,还一心感谢你的照顾。原来你都在做戏!这样玩弄别人,很有趣吗?"
她原来准备告别灿烂,和孙沁越做一对平凡夫妻,上天却不愿成全。
一个曾为她增添许多风光的戏迷刻意阻挠所导致的悲剧,成了她此生莫大的遗憾。
赵秀香含着泪,摇头否认,因为没力气说话,只能在心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