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人瞬间变了脸色,谁不知道湖底根本没有什么龙和龙珠,更别谈摸了龙珠就能生龙子,这分明就是姜庸这个外室女瞎编的,至于编出这种荒诞话要干什么,众人都不敢细想。
显然是想谋害皇嗣啊!皇家子嗣本就凋零,连先皇的零头都不到,一共才七位皇子,两位公主。
“笑话!若真有这种事,那朕怎么会有公主?岂不都是龙子?”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凤卿,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眼中凌厉之色让跪在一旁的姜堰不由的心底发寒,但姜凤卿却还像刚才那样怯生生的低着头,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威压。
好半天,皇上才侧头,给了张公公一个眼神。
张公公朝皇上行了一礼,旋即两指放入口中,哨声响起,哗啦啦周围瞬间跳下来四五个暗影,随着张公公一同走了出去。
整个偏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皇上?臣妾的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里屋床榻上的沅贵妃这会儿才悠悠转醒,素白的手撩起床幔,焦急的寻找着皇上的身影。
姜凤卿抬眼望去,透过层层幔帐,她看见一个柔美的女子强撑起身子,有些苍白的脸颊陷进去稍许,嘴唇没有半点血色,急促地呼吸着。
沅贵妃也朝她们这边望去,在看到她的时,愣怔了一会儿,显然没料到这个害她险些滑胎的人会在这儿。
她眼珠微动,费力牵动嘴角,低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娘娘,孩子还在,孩子没事!娘娘身体孱弱,千万不要过于激动啊!”守在一旁的宫女连忙为沅贵妃顺了顺后背。
“你刚才说因为有人告诉你湖底有龙珠,怀孕之人摸了就保怀男胎,那你为何不带着瑶嫔跳进湖底,让她怀上男胎?若是本宫生的是个男胎,那瑶嫔岂不是更难得圣宠?”
沅贵妃说话的语气嘁嘁唉唉,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好歹在贵妃的位置上坐了几年,身上自然有种上位者的气势,而且完全不避讳皇上在这儿,就敢直言后宫之事,显然有些手段。
皇上也抬眼瞅着姜凤卿,等她的解释。
“这个……”姜凤卿为难地咬了咬牙,犹豫着不肯说,终于在皇上开口之前,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凤华妹妹进宫路上和我说,若是贵妃娘娘摸了龙珠后,真的生了龙子,才可以让瑶嫔娘娘试试……”
“住口!你这个逆子!”姜堰眼急忙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姜凤卿也没有挣扎,身子发抖的蜷缩在姜堰身旁,眼里又泛起了泪光,无助地看着皇上。
“皇上,你瞧瞧她在说什么?竟要臣妾这个贵妃给瑶嫔当垫脚石,害的臣妾差点再也见不到皇上了,皇上可要好好惩治她们……”沅贵妃气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了些委屈,说话柔柔弱弱,却又含着不可质疑的威严,说话点到为止。
“这是自然。”皇上声音低了几度,依旧坐在茶桌旁没什么表示,只是表情凝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的回应虽然简短,却不会敷衍了事。沅贵妃的父亲是正二品内阁大学士,每年为北国培养了多少官员,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又只有沅佳这么一个嫡长女,皇上自然重视这件事。
没多久,殿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刚才出去的张公公抱着浮尘疾步走了进来:“皇上,奴才把姜凤华‘请’来了。”
张公公故意加重了‘请’字,显然姜凤华吃了不少苦头。
姜凤华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
她髻发上的碧玉钗歪了一些,几缕细碎的头发滑落落,显然对于这次进宫完全没有准备。她掌心紧紧拽着手帕,蓝色的翠烟衫上隐约有些褶皱,虽然也有十四五岁了,今日到底是第一次进宫,到底是有些心虚,走路稍微有些弓着背。
姜凤卿侧头回望,看着眼前年轻的面孔,她脑中闪过一幕幕自己被铁链穿过锁骨的痛苦,最后姜凤华得意的眼神……
她陡然拽紧了手帕,指甲嵌进了掌心里,殷红的鲜血沁湿了指甲缝,痛感却不及她前世所受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