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最后一个周末,晚间九点,沈珠圆和羽淮安刚从一家中餐馆出来,就看到对街港式餐馆门口站着的姚子健。
姚子健的臂弯里挂着件女式外套。
显然,正和餐厅老板寒暄的女人是姚子健臂弯里那件女式外套主人。
两家餐馆面对面。
从这边很容易看到那边;从那边也很容易看到这边。
想必是姚子健先看到的她,目触到姚子健,沈珠圆下意识间和羽淮安拉出了点距离。
“姚子健未婚妻”身份目前还有点后遗症。
嘴角上扬弧度扯到最大,以便于对街的姚子健能看到她的笑意,还附上打招呼的手势,姚子健也朝她挥了挥手。
沈珠圆视线越过姚子健落在那女人身上。
嗯,从身材到样貌符合姚子健的审美。
很快,在餐馆老板招呼下,姚子健揽着那女人一起进了餐厅,目送几人身影消失,回过头来,沈珠圆就看到羽淮安冷着一张脸。
她都看到姚子健,羽淮安自然也看到了。
有可能,他还把她和姚子健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
本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念头沈珠圆给了羽淮安记白眼,径直往停车方向走。
走了几步,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
姚子健给她发来了短信。
短信是这样编辑的——
青蛙小姐,那是我堂妹,怎么,是不是失望了?
切——
老实说,知道姚子健和那女人不是那种关系,沈珠圆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如果那女人是姚子健女朋友,她心里应该会舒服些。
不久前,沈珠圆遇到了凯瑟琳。
从凯瑟琳口中知道姚医生从广州回来后鲜少出席社交场合。
不社交怎么能结识到女孩子?
姚子健很适合当女人们的前男友,也适合当女人的男友,总有一天,在那些女人中会出现姚子健喜欢的吧。
失落间,短信提示声又响起。
还是来自姚子健。
这次短信信息是——
沈珠圆,别臭美了,我只是这阵子工作忙没时间和女孩约会,别忘了,我主业是医生,花花公子是我的副业。
真是的……
短信末段,姚子健还奉上忠告,适当地哄哄你的男人,毕竟,那是你单恋了四年的男孩。
把手机放回包里。
抬起头,沈珠圆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她前面的羽淮安。
即使照明光线不是很足,她还是一眼能看出camellia四公子这会儿心情极度地不美妙。
好吧好吧。
毕竟这是她年少时光单恋了四年的男孩,两人在菲律宾举行了婚礼。
目前,沈珠圆对羽淮安的接受程度是“我和这个男人住在一起。”白天,他是她二十四孝男友,晚上,他们从彼此的身体获得充分的欢愉。
渐渐的,她应该会接受自己是他妻子的身份,再逐渐从一名妻子身份转换成一名母亲。
朝羽淮安走了过去。
停在他面前,扯了扯他外套衣领。
那些发生在深夜,他在她耳畔的绵绵情话就有“一旦沈珠圆扯我的衣领,我就完全失去任何抵抗能力。”这么一句。
在他的描述中,那段时日里,圆圆有时会惹他生气,但只要圆圆一扯他的衣领,他就是没法再生她的气,她做那个动作可委屈了。
是得,可委屈了。
低眉顺眼欲说还休的委屈模样让他都要反过来问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走到羽淮安面前,缓缓伸出手,迟疑片刻,手指轻轻地捏住他外套衣领,她完全没那些那部分的回忆,也只能凭感觉,也不知道感觉对不对。
总之……
让二十九的人去做二十出头时做的事情,这有点为难她了。
垂下眼,轻轻咬了咬嘴唇,再松开,捏紧他外套衣领,扯了扯,低声说:“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
过去这段时间,羽淮安对她付出地已经到了何素恩要反水的程度。
怕影响到她上班,他这阵子都是找了附近咖啡馆,在咖啡馆边回复工作邮件,边等她下班,再陪着她坐地铁。
有好几次,她都把他给忘在咖啡馆里,到了地铁站,才想起羽淮安在等自己下班,急急忙忙给他打电话,等他赶到地铁时,她又朝他发脾气,埋怨他让她耽误了回去时间。
还有,是他自己要等的,这不关她的事。
于是呢,当着何素恩的面,他频频和她道歉。
低声说“你别生我的气。”又呐呐补上句“那时候我是不是也这样做的?”说完,又轻轻扯了下他衣领。
他一个反手就扣住她手腕。
就这样,她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一路往停车场方向,他脚步飞快,奇怪地是,按理她应该生气才对,羽淮安行为太粗鲁了,可没有,她一步也不敢慢下,紧抿嘴角。
很快,两人进了停车场。
他打开车厢,是后座车门,顿了顿,她也跟着他进了车里。
就这样,两双眼在有限的微光里注视着彼此,车外传来了响动,又不约而同别开眼去。
当周遭重新安静下来时,她在他要求下再次做起那个扯他衣领的动作,两人越靠越近,他和她的说话声越来越低。
他要她做什么她是听得很清楚的,他连着说了好几遍,她这才点了点头,就这样,在那句低得不能再低的“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在布料纤维摩擦细小声响中,她坐了上去,到达时不约而同发出闷闷的一声,谁都不敢出声,她头搁在他肩膀处,去等待适应,逐渐逐渐,两人呼吸急促了起来,她开始他双手的指引下尝试摆动,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这阶段,她头发又长长了些许,伴随着上下来回,头发从颅顶滑落,些许遮挡住她半边脸,些许垂落至她肩上。
小时候,妈妈去参加她的家长会,总会美滋滋向别的孩子家长提起,圆圆有一头浓密的头发。
现如今,圆圆的头发依然浓密,散开时就像无限延伸的海藻。
透过如散落于海底海藻的缝隙,去瞅那张脸。
如此的俊美。
那双总在她年少梦里头出现,苏西姨妈口中如小狼般的眼越发地深邃,此刻,那双眼眸底的迷恋取代了平日里的清澈和淡漠,越发的卖力大幅度摆动,眨眼间,那张脸从头发缝隙中消失,又在新的一拨摆动中出现,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触上了他的脸,这刻是她年少时期做梦都未曾想到的吧,彼时,在梦里出现和飞地男孩牵手的场景就足以让她慌张不已了。
慌张到连着一个礼拜都会刻意避开他,连着一个礼拜都躲着妈妈,那个时期的她以为男女相爱最终结局是接吻。
车顶棚变得就像是她出租屋的天花板,让她总是很难去找到聚焦,只知道它一直一直在动,他于她耳畔的那声“圆圆”带着汗渍,应答着,她都记不清他叫了她多少次圆圆,她应答了他多少次了。
“圆圆,我嫉妒。”他在她耳畔黯声说道,她问他,他在嫉妒什么?
他咬牙切齿指责她明知故问,在她那声不怎么自在的“才,才没有。”中一切静止住了,眼睛从车顶棚移动至他脸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他你怎么了,分明,分明还没到呢,微微扭动腰表达抗议。
“沈珠圆。”
紧抿嘴。
“他给你发短信了?”
继续紧抿嘴。
“不回答就表示,他给你发短信了。”
真是的,但是呢,这会儿她一门心思就想继续,于是期期艾艾说他还要不要听,听她说“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她还和他保证,这次她会说得比前几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