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后凤袍下的玉手缓缓合拢,凤眸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看着自己这个早已褪去少年稚气的弟弟。
他,这是真的长大了。
就像她那个愈来愈让她琢磨不透的皇帝儿子一样,早已成为可以展翅翱翔的雄鹰,不需要她再为他筹谋了。
“好,阿韶,长姐明白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
那哀家便不会再强求你。
只是,阿韶,祖母和父亲、母亲那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
我也有些乏了,那你就先去吧。”
卫韶听到祖母和父亲,母亲几个字后,顿时攥紧袖中的拳头,额头之侧,青筋绽起。
他稳住心气,低声抱拳道:“是,臣弟明白——臣——告退。”
“嗯。”
“哎……‘卫韶离开之后,卫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从前,她不懂儿大不由娘的滋味。
最近,倒是愈发的理解了。
“太后娘娘,凤体要紧啊!”“哀家无事,姻缘造化,自有天意,就像当初,哀家也曾……算了……哀家乏了,要歇会儿了。”
……
长街喧嚣,酒楼繁华。
从宫中出来之后,卫韶回了一趟金吾卫,换下朝服,穿了一身青色绣锦竹斜领长袍,和李旭二人,骑马去往百醉楼。
“大人,我们的人说,薛神医的死,查不出任何蹊跷之处。“
“嗯,看来下手之人,手法娴熟,才能将畏罪自杀的场景伪装的一丝破绽都没有。”
“那我们还继续查吗?”
“查,派人盯着贺涟。”
“是。”
卫韶不信,薛神医会抛下年幼的小孙女,畏罪自杀。
他的死,只会是贺涟让人做的。
他们俩人才进了百醉楼,就听见——
“那江老板的小腰细的,跳起舞来扭来扭去,真是销魂!
想想,若是能和她春风一度,也是一桩风流韵事了!
那卫国舅平日里倒是一本正经,到了美人裙下,不也缴械投降了吗!”
‘啊!……’
一根筷子如同破空的利箭,直接飞射到那人脑门侧面一指的距离,而后哐当一声嵌入他身侧的木桩之中。
若是那筷子再往左侧偏一点,势必就能射穿他的脑袋,吓得他当场尿了。
李旭站在卫韶身后,瞧着被他们家大人吓尿的灰衫男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那人胆子真够大的,怎么敢在这乱嚼舌根。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吧!
遇到正主了,算他倒霉!
不过,他们家大人,也太吓人了。
从前,他亲耳听见的诋毁他,猜忌他的话,也不少啊!
倒是从未见他这般震怒过。
他暗忖,这是之前在宫里,又被那些老臣给气着了?
才会如此大的肝火!?
可是,不对啊。
他们家大人,对那些个迂腐的老家伙,不是也早就免疫了吗?就算他们又在早朝之上,参奏了他们家大人几本,他不该如此介怀啊!
“这是谁啊?怎么出手这么狠?”“……嘘……那就是卫国舅!
刚才那人也是不长眼,竟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哦……那江老板,不是就和卫国舅……嘿嘿!”
“你快闭嘴吧!你也想尿裤子啊!”
“……”
卫韶厉色的冷眸睨着那灰衫男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连个屁都没敢放。
捂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裆,直接逃之夭夭。
长袍一挥,他转过头迈开大步走上二楼。
来到雅室之后,卫韶一句话都不说,只拿着小二给倒好的酒,仰首下去,就是一杯见底。
不到片刻,两壶清酒都被他喝了个溜干净。
李旭站在一旁,瞧着他这借酒消愁的举动,心里有无数个问号在晃荡。
可他,连半个字都不敢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