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不久前,村医陈老爹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叶石柱下手不够稳重,你得多帮他一把。他手艺糙,得多照应着他……”
老师说的是这意思吗?
“嗯?” 李郎中低下头,望着眼前眼眶泛红的翠莲,“伤口缝合得很规整,并且你的伤口不深,就算有疤也会很淡。”
“当真?”
“当真。”
“那你还愿不愿意娶我为妻呢?”
李郎中一时语塞,这问题可真把他给问住了。
这边叶大郎中完成了缝合工作,内心窃喜自己距离成为村医的日子又近了一步,便出言替李郎中打圆场道:“翠莲姑娘,你可是太小觑李郎中了,他看重的是人的品性之美,再者我担保你这伤口绝对不影响你的美貌。”
听到这话,翠莲的脸色才稍显缓和,一时间诊室内的氛围变得分外和谐起来。
此时,一阵稚嫩的童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姐姐,如果你能好起来的话,你能帮我劝劝他,别抓我爹吗?”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倚在门口,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身子,用湿润的目光注视着翠莲。
叶石柱正在整理器械的手一顿,目光瞥向了坐在凳子上的翠莲。
翠莲听得此话,不由得微微拧紧了眉头,她轻轻摩挲着自己包着纱布的伤口,正欲开口说话,却又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低语:“品性之美。”
品性之美?
翠莲的眼睛一亮,这不是正是展现她内心美的绝佳时机吗?
“哎呀,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让他抓你爹的,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一个小孩孤苦伶仃的。”说着,翠莲从凳子上起身,走向小女孩并蹲下身,还亲切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麻花辫小女孩听了之后欢快地原地跳了起来,“爹爹爹爹,你听,姐姐说不抓你了,谢谢姐姐。”
黄包车夫的脸上也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谢谢谢谢,翠莲姑娘您真是个慈悲为怀的人。”
翠莲听到预料之中的赞美,面上更是容光焕发,“不过,不追责归不追责,这次的医疗费用以及后续的赔偿金一分都不能少。大夫说了七日后才能拆线,那期间的误工费也要算上,这样很公道吧。”
“是的是的,应当如此,很公道,很公道。”黄包车夫连声应道,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了,他听说过太多同行在城里撞到洋人,不仅车被没收,还得蹲大牢的事情。
“真是太感谢您了。”黄包车夫感激不尽。
翠莲也乐开了花,她转向李郎中投以脉脉含情的眼神,看呐,这就是我的品性之美。
李郎中:……
翠莲姑娘伤口未愈,倒先把刚才的恐惧抛诸脑后,不,伤口都还未痊愈呢,她已带着满脸脱妆,黏黏糊糊的样子缠着李郎中要去他的诊室参观。
巡逻的保镖见当事人不再追究此事,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黄包车夫见保镖离去,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他松了一口气,领着小女孩走向护士站准备缴费。
护士站里坐着的恰好是刚刚给叶石柱递送手术用品的玛丽护士,“总共需要一美元九十分。”她递给黄包车夫一张账单。
“这么贵啊!”黄包车夫不由得惊呼出声,按照此刻的兑换比率,一美元大约相当于十八块五毛大洋,一美元九十分相当于三块三毛五的大洋,这对于一位黄包车夫而言,几乎是他小半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