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等到许大夫料理完那名肺栓塞老人的事情，也已是将近八点半了。

“老将军，张司长，实在抱歉，出了这档子事。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妥当，老将军您进去换件衣服，让护士扶您过去吧。”许大夫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张老爷子没再给儿子犹豫的机会，爽快地答应道：“成，签字是不是？我自己来签！”

叶恒宁站在老爷子的右侧，分明看到了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和紧咬的牙关，心想这真是个倔强而又可爱的老人……

望着眼前这位张老将军，叶恒宁深感医疗技术和社会进步对个人命运的巨大影响。在这个1933年的中国农村，像他这样的五十多岁就已经被视为老者，而在九十年后的华国，五十岁的男人才算是正当壮年。

“去做准备吧，不用担心，这只是个小手术。”叶恒宁转身安抚了张钧文几句。

张司长一脸苦笑，再次向包括叶恒宁在内的几位医生深深鞠躬，“劳烦各位了。”

叶医生微一侧身，待张钧文站直身子后，低声对他保证道：“安心。”

随后，叶恒宁等人赶往手术室做准备，张钧文则推着老爷子坐着轮椅跟随护士前往更衣室。

十五分钟后

张钧文和医护人员一同将老爷子推至手术室门前，交给了前来接应的医生。

9:02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闭。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乡卫生院。

“哎呀，晦气！叶先生、叶夫人，我们撞见送葬的队伍了，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叶广言闻声扭头望去，只见一张覆盖着白布的病床被抬上面包车，亲属们痛哭失声，有的登上灵车，有的紧紧跟随着疾驰而去，引得过往行人纷纷躲避。

“还是避开比较好，让他们先过去。”叶广言拧紧眉头建议道。

这一避就是五分钟，待送葬队伍过去后，叶家的车终于停在了乡卫生院大楼前的空地上。

叶广言、杨素新以及叶芳先后下车，朝着医院走去。

“娘哎，瞧见张乡长大驾光临，何必非拽上俺呢。”叶香芹紧跟在翠花大妈身后，满面愁容。

“有些事儿啊，有了年轻人在场，讲起来更方便，你就安心跟在我后头就好。”翠花大妈安慰道。

三人穿过村口的大槐树下的空地，迈进卫生院的大门，一位烫着波浪发型的新潮女子正与几位护士在柜台前交谈。瞧见翠花大妈一行人到来，她忙招手示意，“这儿，这儿。”

翠花大妈加快几步，“慧琴哪，手术开始了没？”

“叶叔，香芹。”张慧琴向叶广田和叶香芹打了声招呼，叶香芹也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张姨，随后张慧琴拉着翠花大妈稍作私语。